颜水儿原本纠结烦忧的眉眼间下意识地平添了几分无奈。
“先生就不要拿我打趣了。”
怕是见到她在烦忧,谢碑这才出言安慰,想让她不这么紧绷而已。
若当真一路畅通无阻,只要不是找错地方,谢碑是宁愿自己从头到尾都毫无用武之地的人,又哪儿会出言惋惜。
果然,谢碑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出言辩解,只是指着那门口的守卫,轻声问颜水儿道。
“夫人有几分把握?”
颜水儿想了想之前导航时去掉的一半可能,还有方才又走过确认错误的可能,剩下这条应该就是最为稳妥的答案。
只是到底没真的见到后面是什么,也不确定是否有她判断失误,或是敌方故意故布疑阵的可能。
所以颜水儿说了个既保守又大胆的数字。
“八分。”
谢碑微微颔首:“够了。”
颜水儿疑惑:“先生早有把握能进去?”
谢碑缓缓一笑,没有多言,只是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凭条以及一个信物一样的令牌,放在颜水儿的眼前。
凭条上的语句过于书面化,文言文一旦还咬文嚼字起来,就很容易能让颜水儿看得困难起来。
于是她果断放弃,节约时间直接看落款结尾——向知同書。
再看看令牌背后的刻字——巡抚令。
颜水儿微微讶异地抬首,看向谢碑,眼中满是佩服。
“先生竟是连这都能弄来。”
“还要感谢殿下的出手相助。”谢碑唇角一勾,遥望着不远处的守卫,仿佛毫无畏惧,“好钢须用于刀刃上,如今已是时机。”
“还请夫人安心跟在碑身后。”
说罢,昂首起身,一反来时的躲藏,毫不遮掩地向那群守卫走去。
浑身的气势,正义凌然有理所当然的,像是他原本就是向巡抚派来的人似的。
颜水儿对这熟练切换的演技与气质连连感叹,一边又重操旧业,安安静静地当起了自己的小跟班,十分低调地跟在谢碑的身后。
而事情也出乎她意料地顺利。
原本手握存档,随时提着的一颗心的她,也在谢碑的三寸不烂之舌下缓缓松懈。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在谢碑的辩才下,她真的以为自己是向知同派来的人了。
厚重的石门打开的声音。
无数机关收回的声音。
以及最终铁门得以解锁的声音。
颜水儿望着里面深不见底的暗器和利刃,不禁咽了咽口水,心中默默感叹。
这得亏是没硬闯,不然还能有命出来?
东宫的那个地下密道,到底是因为位置不对,限制贵妃一派的发挥了。
但凡当初有这儿一半的机关,而她那时又没什么银子,即便有存档的存在,她与秦桓都不一定能好胳膊好腿地活着出去。
机关停滞。
谢碑带头,风流倜傥的昂首向前走,毫不畏惧这一路上就在脑袋边的利器会让他直接就死无葬身之地。
颜水儿却看着这些闪着寒芒与明显涂了毒的利器而手脚发软,心口发虚。
这要是一个不小心,她连读档都来不及啊!
还好她扮演的是一个老实又怯懦的忠心随侍,再加上为了掩盖面容还瑟瑟缩缩的。
而面上和身上在来时又借助当时屋内的道具加固了一番,故而即便守卫们严厉勘察,但到底是看在向巡抚的密令上,没怎么为难她们。
只托桑了几下,恶声恶语了几句,称不上粗俗。
颜水儿低着头,弓着背,任他们排查。
只是连谢碑都已经被放进去了,守卫们顿时也没兴趣再查一个看起来明显就成不了事的随侍,像模像样地盘问了几句,便再一次将她给放了。
于是颜水儿只好深吸一口气,一步不喘地硬着头皮,小步跟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