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刘探长告别之后,傅薇一个人踱步进了巷子里。
梧桐树枝繁叶茂地遮住了太阳,使得住在下面的人暂时有了可以躲避的地方。
但也鲜少有人真的支了板凳坐在树荫下乘一回凉,多半都还是躲在屋里,露出一个头或者跟着走动的影子递一个眼神。
每个人似乎都很怯懦,这种怯懦不止表现在身体上的宁愿忍受暑热,还有眼神的躲闪。
仿佛被人看一眼就要魂飞魄散一般。
她便收起打量别人的心思,戴上帽子走到巷子尽头。圣约翰大学暂时不能去,她还需要准备一下。
思来想去便开车去了郊外。
那段路她很熟悉,但自从结案后她就再没来过,每每想起总是会有种恐惧感。
沿路很荒芜,胡乱生长的树木杂草将整条路都埋在了里面,叶子上沾了满满一层灰,车子穿过便飞起来,跟着虫子一起扑在车窗上。
几百米的路开了将近十分钟才走到废墟边。
下车关车门的时候嘭的一声,惊得趴在草窠里的动物刺溜一下子跑跳着钻进林子里。
她捏了捏手上的刀,翻手背在身后,随后呼了口气朝房子走去。
脚底下尽是枯枝败叶被踩动的咔嚓声,尽管上面已
经落了一层浮灰,底下还是能看出黑色的爆炸灼烧痕迹来。
绕着房子周边近十米内寸草不生。
附近的参天大树伸过来的枝叶只能遮住半个院墙,里面坍塌的部分则完全暴露在太阳下,黝黑的砖石面闪着刺目的光。
坍塌断裂的房梁支棱在废墟中间,露着坑坑洼洼的里子。
她有过砖石堆踩上去往周围看了看,这一片本来就人烟稀少,经历过那次的事情,更是无人过来了。
爆炸严重的卧室从上到下熏得内墙黑漆漆一片,离着卧室最远的厢房被掀掉了屋顶和正面的墙,如今只剩三面墙围着一个折角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刘探长给她看的照片上,穆寒亭就是站在外墙那里往院子里冷眼打量着。她抬脚走过去站到缺了一角的墙边,伸头往院子看去。
只有坍塌现场,想象不出他当时站在这里是在看什么。
哗啦,哗啦的脚步声从林子里传来,她下意识地蹲下身子,就听那阵声音在靠近她的车子时停了下来,随后一步一步朝塌掉的房子走来。
傅薇压着呼吸听着那声音来到院子里,似乎在找什么一般踢着地上的石头,她稍稍伸头看去刚冒了个头顶就听咻的一下
破风声。
那人抬手朝着她栖身的墙角开了一枪,子弹擦着头皮打过去。
呼,她深呼了口气将手里的刀收起,拿出枪来。
她实在没想到不过是来走一趟故地,竟也能碰见杀手,是针对她还是误伤呢。
开了一枪之后那人便蛰伏了起来,仿佛在静等着她出现一样。
头顶热辣辣的太阳照下来,晒得她浑身是汗,蚊虫也毫不留情地飞过来嗡嗡着,她挥手赶了一下,余光看见了刚才被车门声惊跑的动物,一只灰不溜秋的兔子,蹲在树底下看她。
她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林子深处扔去,那兔子蹭一下子跟了过去。
就听身后的废墟中有人霍一下子站了起来,她侧身绕过直角捡起半截砖往高处抛去,嘭,子弹应声打中砖头击穿之后落进林子里。
她从墙后跳出来朝着声音来处开了一枪,那人大约是知道上当了,开枪之后就往下躲,子弹擦着他的肩头钉进墙里。
阳光下血花飞溅。
一枪过后,她迅速藏好从墙缝里看着对方藏身的地方。
两人僵持下来,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嘭,就在她集中精神之时,又从斜刺里打来一枪,子弹钉进她脚边的土里冒着黑烟。
她吓得矮身一滚落到另一处墙后,等了大概半分钟,她听出不对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