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难得一见的安静整洁又变成了菜市场,这次更是升级版的屠宰场。
洁净水的味道被各种腐臭味挤得跑到了九霄云外。
傅薇带着口罩手套就跟挑肥拣瘦的客人一般,最后还真找到了两块人身上的部件,至于是不是死者身上还需要进一步查看。
“还好,还好,只有两块,这要是来个十块八块的,我这辈子都别想领薪水了。”大头看着停尸台上的两个袋子,心有余悸。
“还记得是谁领了你的钱吗?”傅薇拿着尸块翻看了看,那是条上臂,靠近肩膀的边缘有一块半圆形的尸斑。
“记得。”
“去跟着这个人。”
“真是死者?”大头听得眼睛一亮,“那我这就去办。”
警局门外的垃圾桶边嗡嗡嗡飞着一堆苍蝇,那些没有赏钱的人受不了尸臭,便随手把东西扔进了垃圾桶。
“我看谁再仍,抓你进牢房。”小警员拿着警棍在门口呼喝一声,吓得那些人扔下东西撒腿就跑。东西一脱手地上沥沥拉拉的都是臭水。
跑走的人追上前头一个领了赏钱的人,七嘴八舌地问道:“你不会就是杀人凶手吧?”
“别胡扯,我……”那人说着往四周看了看低声说道:“乱葬岗知道吧,野狗刨出来的。”
嘁,“你可真是缺德带冒烟,小心那死人下了阴曹地府到阎王爷面前告你一状,抓你下十八层地狱。”
一圈人挤兑着他,那人吸吸鼻子说:“这一辈子都活不好了,谁还惦记下辈子。”说着他伸手指了指前头一个半大小子,“瞧见没,这小子背来的可是真的死人手臂,还新鲜着呢,你们真想发财去问问他。”
众人伸头去看,那后生已经转过拐角消失了。
“哎,我说哥几个赚了我的钱是不是得见者有份啊!”大头伸手搭着那人的肩膀,猛地出声吓得他差点喊出来。
“军爷您说笑了。”那人把钱往怀里塞了塞,冲着大头笑道,周围人一看怕是要出事,也迅速做了鸟兽散。
“我可从不开玩笑,你拿乱葬岗的尸体糊弄我,白白得了钱,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我,我这也是没办法,再说谁也不能保证那杀人凶手不会把尸体扔到乱葬岗,您说对吧军爷?”
“没想到你还挺会说。这样,你给我办件事,我回头再赏你一块。”
“什么事儿您尽管开口。”
前头揣着钱的后生扎着头往家跑去,似乎后头跟着什么洪水猛兽。他跑出法租界穿过一条街又钻进一条巷子,在巷子里左拐右拐来到了一片棚户
区。
刚到地头一股臭气冲了过来,等真的进入了才发现里头混乱的就是一个水陆栖居地。
头顶遮天蔽日的尽是晾晒的衣服床单,灰色黑色的吸附着头顶那一点阳光,使得底下一片晦暗。
洗衣服的水,做饭剩下的泔水,吃喝拉撒产出的污水肆意横流。地势低的流进臭水沟,地势高点的就积成一个水潭,任其随着天气蒸发掉或者越积越深。
蚊虫就在水潭里安家落户繁衍生息。
后生跑进来踩着脚底的泥泞钻进一个棚子下,脚底溅起的泥点子甩进了旁边过道里一户人家放着的锅碗里,好好的清汤稀饭落了几滴泥点子。
虽说捞出来搅一搅还能喝,可到底心里还是有点膈应。
端碗的人就扯了嗓子一顿骂,“做死鬼,跟你那肺痨娘一样不长眼,慌慌张张地投胎都找不到路,有本事下辈子托生成那带翅膀的家雀飞过去……”一叠声地骂一通,碗里的泥点子已经看不见了,他便咂咂嘴仰脖一口干了。
后生钻进一个除了屋顶能挡雨四处尽漏风的棚子里,关上门冲着床铺喊道:“娘,娘,您今天好点没?”
咳咳,裹在破棉絮里的女人艰难地转过身来看着后生,“顺子,你回来了?”
屋子里有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