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疾之兆
盛神医的眼波流转，尽带伤怀之意：“玉儿，你怎么就是不明白……”
——
“现如今，你五感减弱，身体在迅速地衰败着，这个孩子的存在只会让你的身体衰败的更加迅速。为师也无可奈何。”
若是说方才崔琢玉的心中还有着些许的担忧和悸动的话，现如今可谓是沉淀为了一潭死水。
她知道，但凡还有一线生机，师父都一定会救自己，他说这样的话，便是也说明，自己到了强弩之末。
这副身躯，不知道还有多长时间了……
“师父。”崔琢玉抬起眼眸，眼底不见悲伤，却好似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她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就算是我现在舍弃了这个孩子，也只是给日益衰败的身体延长时间，对吧？”
“你……”盛神医诧异的看着她，他原本不想说的这么直白，可是却忘了自己面前的人是崔琢玉，自己又如何隐瞒的了。
崔琢玉没有等到回答，但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她抑制住了心中的不安，将手搭在了小腹上。
而后，淡定的抿唇问道：“若是现在开始细心调理，我最多还能够坚持多久？”
盛神医深深的叹了口气：“若是没有这孩子，可以续命十年，可是生产原本便要耗费生机，我现在只有把握，为你续命两年。”
谁知崔琢玉听闻此言，却松了口气，几分爱惜的看向了自己隆起的小腹，轻言开口道：“一年，够了。”
够自己，将这个小家伙生下来。也够她做好一切安排了……
若是幸运的话，还能够听到这个小家伙唤自己一句娘亲。
盛神医的眉心紧缩，看着她有些着急，也有些气馁。
可是崔琢玉却是起身，撑着那有些力不从心的身体，为他行下一礼。
“师父，徒儿不孝。只是徒儿现在已经为人父母，肩上有了责任，不论如何，我都不会舍弃了他。”
“你确然是不孝，收你做徒弟的时候，我还指望着你能给我养老送终，谁知现在……”盛神医咬着牙，没将那不吉利的话说出口。
崔琢玉苍白着脸，嘴角却是扯起了一抹苍白的笑容，她喃喃开口道“师父，其实在我的心中，早便将您当做了我的亲人，我的长辈。我不能够尽责，便让我的孩儿将来孝敬于您吧。”
盛神医道：“这孩子的父亲是当今今上，没准儿便会生出一个小冰块。我何德何能，能得这孩子称一声长辈？”
崔琢玉将手附在了盛神医的膝盖上，嘴角含着笑容轻声说道：“师父，您放心吧，这孩子自是极像我。”
“像你。”盛神医喃喃念着：“像你，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你永远都是将生留给别人，将痛给了自己。”
师徒二人四目相对，终是谁也没有接过这话。
良久，似乎是过去了良久，崔琢玉才叹了口气，说道：“师父，我的情况，还请您先保密。不要告诉今上和我哥哥。”
盛神医着实拿崔琢玉没有办法，只是抚开了她的手，道：“那你可否也答应师父，这两年，切忌不要去管外面的那些纷争之事。好好的在这里养伤，师父会拼尽全力，帮你续命。”
崔琢玉的一颗心沉淀下来，她何尝不知道，自己拖着这破败的身体，也已经无能前去协助于裴玄章。
玄章……
我可能，要食言了。不过是你食言在先，我只希望，你知道了真相的那一天，能够少伤怀一些。
她比任何人都想要多活一些时日，多陪在裴玄章身边一天，还有看着这个孩子长大，所以便答应了盛神医，道：“好，师父，我听您的话，留下来。”
夕阳西下，那一抹淡红色的云霞逐渐消散，变成了一片昏暗，似乎冥冥之中也预兆着，什么就快要逝去了。
这大裴的另一边疆土，朔城。
黄沙漫天，这朔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