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长乐没忍住笑出声,往芒安石的方向挪了挪,侧着身子,微抬起上身,用手托着下巴。
芒安石都能感到对方的呼吸在脸颊上轻抚,整个人红成一只熟虾。
水长乐没再逗对方,问道:“潘警官为何买醉成那样?”
芒安石没习惯忽然跳跃的话题和忽然正经的气氛,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有几分失落,片刻后道:“应该是因为明叔的事情。”
那夜之后,潘琼便对明叔心中有愧。
十五年前,他没办法为明叔的女儿找到真凶,让其逍遥法外多年;十五年后,他也没能替明叔平冤,找出真凶。
潘琼这些日子几乎天天往市局跑,哪怕市局领导们对其极不待见,不是号称外出开会,就是让保安拦人表示特训中,禁止外人进入。
但这都拦不住潘琼,想方设法出现在领导和专案组周边,提醒他们案件疑点很多,最为关键的是,两个死者的直接死因都是中毒,可明叔根本没有施行下毒行为。
然而其几次三番强调,专案组也不知是没听进去,还是一意孤行,到今天出来最终结果,仍旧认定明叔是真凶。
芒安石:“我能理解潘琼的难受。警方那边恐怕也是为了尽快平息舆论和社会震荡,才想将有杀人行为和杀人动机的明叔摁在凶手台上。毕竟如今下毒者是何人,根本毫无头绪,想抽丝剥茧,连线头都找不到。”
水长乐沉默。
芒安石微微侧头,看着对方的视线落在远处衣柜。
“你别难受,届时我会帮明叔请最好的律师,不是没有翻盘机会。”
水长乐摇头:“不是,我只是在想,知道真相,结果会更好一点吗?”
“嗯?”芒安石不解。
水长乐:“明叔害死了顾惜蕾,这点毋庸置疑,尽管是过失杀人。再加上其杀害江尚午和刘毅成的行为,哪怕其不是造成两人死亡的直接原因,但数罪相加,恐怕逃不过死刑。”
芒安石面露几许疑惑:“可不是凶手就不是凶手,人不该担上无妄之罪离开人间。”他不认为水长乐是那种既然结果都一样,过程和真相就糊弄过去的类型。
水长乐回正身子,平躺,和芒安石一起看着天花板。
“我只是在想,知道真相真的好吗?”
芒安石不解。
“其实我有个猜测,但我不敢,也不愿意去验证。因为如果是真的,我觉得太残忍了,对所有人都是。”水长乐轻声道。
芒安石本想细问,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水长乐的内心会给回答,他不必多言。
芒安石从被窝里伸出手,探入另一个温暖的被窝,抓住了水长乐的手。
什么也没说,就这样十指交握。
水长乐能理解芒安石无声地安慰。手掌交握的热度,是源源不断的力量。
安心和睡意同时袭来。
水长乐渐渐阖上眼。
另一边,芒安石听着均匀的呼吸声,却无法坦荡地睡着。
他感谢全屋智能化的家电,可以声控关灯,否则他根本挣不开水长乐的手起身。
他也不愿挣开。
黑夜寂静。
身旁的人似乎在寻找温暖源,往他的方位靠了靠。
哪怕还隔着两床被子,芒安石却如同“豌豆公主”般皮肉敏感,敏锐地察觉身旁人肩膀和大腿的触感。
芒安石一动不动地平躺着。
他能听到自己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整个房间都被强有力的“咚咚”声充斥。
芒安石想,两个月前教师体检,他的心电图明明是正常的。
公立医院的体检应该是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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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潘琼从宿醉中醒来时,水长乐和芒安石已经结束早餐。
芒安石正要出期末考试卷,指着厨房的蒸箱:“给你留了早餐。”
潘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