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很多理由可以说。
比如,不会有订婚,根本就没有订婚,不管那晚是不是引出常青,都不会宣布订婚的事;再比如,她说他无缘无故失踪,说他撒谎骗她,可他并非有心远离她,这种事儿也不是以实告之就妥当,隐藏在暗处的常青是那么危险的一个人,他怎么敢靠近她,让她处于危险境地为此特意拜托新上任的摄影部主任把她派出去一周,可即便这样,她还是遇上了炸弹了,好在他看见车底不正常的红灯,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她平里虽然闹,但一向通达理,也不是个任的子,他以为,她会百分百信任他,他以为事后再跟她解释,她必然能理解,可如今看来,他是真错了,她说的那句“任何时候没有任何理由”,便将他所有的理由都变得不成立,其中应没有一条是她能接受的,也就没有说的必要了。
他一个人开着车行驶在萧条的冬早晨,觉得人的感干预真是一件奇怪的东西。他和她从前好的时候也并非二十四小时在一起,有好些时候也是他一个人开车,但他心里都是充盈的,那种内心里仿佛装着全世界的感觉,无论他这车将驶向哪里,心中都像流淌着一条温暖的河,可现在,他心里是空的,空得就像这萧条的世界,枯枝零落、冷风萧瑟,且雾霾沉沉。
这种感觉当真很奇怪,分明是虚空的内里,却又沉甸甸的,像在口压了一块大石,很难受。
这样的感觉持续了整整一天,甚至,影响到他工作。
下午要做个人物专访,他竟然听人家说着话说着话,便走神了
只能说,幸好不是直播,也幸好,他采访前的准备做得很充分。
“粟融归,你今天搞什么”摄影部新上任的主任邓林事后问他。
他摇摇头,表示了歉意。
“道歉倒不必了,还好了,并没有出错,只不过你绪不太对,跟女朋友吵架了”邓林问。
他摇摇头,“我回去加班写稿算了,你自己走吧。”
他上了自己的车。
冬天黑得早,车往家开的途中,天色渐次变暗,到了胡同口,便已经黑透,路灯、红灯笼亮得闹闹的,只他心里,却凉得很。
胡同口不知在卖什么东西,又排着长队,只是队伍里再没有那个穿灰蓝羽绒股,个子小小的女孩,跳啊跳的,排队给他买吃的。
他默默地继续往前开。
进小院的时候,棒棒糖跟平常一样迎上来,围着他裤脚打转,跟着他一路回到房间。
他记得有一回他从粟家回来,很想她,那天他还是在她家吃的晚饭,结果,推开门,就看到她睡在沙发上,满桌的零食,她跟只小老鼠似的,吃得嘴上满是饼干渣就睡着了。
那个时候,她也是很想他的吧不然几个小时不见,她又巴巴地跑了来。
而此刻,他明知道她不会出现在房间里,推开门的瞬间,他还是下意识地往沙发看,看向她平时坐的位置。
空空如也。
没有她,也没有满桌零食,只有在他脚边打转的棒棒糖。
他俯把棒棒糖抱起来,走到茶几前坐下,他常坐的位置,常常抱着的是她,而不是棒棒糖,经常抱着抱着,她就在他怀里睡着了。
“呜呜”棒棒糖大概有几分受宠若惊了,在他怀里拱了拱,脑袋蹭他的脖子。
他把它放在茶几上,和它四目相对,揉着它的背叹息,“妈妈不要我们了,怎么办”
“呜呜呜”棒棒糖又呜了几声,还tian)了tian)他的手指,好像在说还有我。
他叹道,“你懂个什么”
把它挪开,将电脑摆了上来,开始工作。
一篇人物专访报道,他从回家到半夜,竟然只写了一千字。晚饭是钱嫂送进来的,此刻还摆在一旁,早已变冷。
他重看了一遍这一千字,直接全部删除。他这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