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简单的话,也就用不着秦姝出手了。
越是容易得到一切的人,就越不珍惜一切。她的男朋友表面上一派光风霁月,实际上内里早就打好了吃绝户的主意,还经常趁她不在家,外出偷腥,被发现后不仅半点不知悔改,甚至还振振有词替自己开脱:
“男人哪有不打野食的?又不是什么大事,她威胁不到你的地位,你连这点气量都没有,还怎么跟我过日子?”
“再说了,抛开事实不谈,男人出轨,女人就一点错都没有吗?还不是因为你越来越没有魅力了,留不住我!”
这番话当场把这姑娘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她二十多年来的人生实在太顺风顺水了,从来没遇到过什么大挫折,身边围绕着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正常人,自然看不透这番狗屁倒灶的可怖之处:
这男人三言两语间,就把自己的错处给摘了个干净,甚至还要回过来,用打压、贬低、洗脑和指责的方式,反咬被害者一口。
那时,名为“PUA”的诡计与话术尚未被大众所知。这番话术还扭曲了儒家思想中“自省”的逻辑,披上了冠冕堂皇的皮,使得犯错之人不管干了什么,都可以率先抢占至高点,对被害者大行打压之事:
校霸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只欺负你?肯定是你先招惹他们。
别人走夜路都没事,为什么偏偏你出事?肯定是因为你穿得不够多。
为什么别人老公都不出轨,就你老公出轨了?还不是因为你没有魅力。
如此种种,似已成了“惯例”。就连接受过高等教育,拥有广博学识的这位被害人也不能例外。
不过她幸好还保存了最后一丝清醒的头脑,一边在男友的高压指责下,艰难地维持住了神志,没有全盘否定自己;可另一边,这么些年来的感情也无法轻易放下,之前那男人表现得越是完美,便衬托得她这些年来耗费的心血愈发不值。正因如此,之前保留的那一点清醒,此时此刻,竟成了折磨了。
于是在对自我眼光的怀疑中,在对逝去的爱情的怀念中,在男方父母声泪俱下的“都是小事你就原谅他算了”的恳求声中,她怀抱着“我难道真的是个很差劲的人吗”的纠结、痛苦与茫然,爬上了二十二层的高楼。
这个高度,就算下面铺设了救生气垫也生还率渺茫得近乎为零。
消防员们接到报警后,三十秒内完成集合,一路鸣笛匆匆出警,沿途车辆纷纷避让。秦姝那时刚好下乡回来,原本是要回家休息的,听说附近有突发情况后,也顾不上放假了,一脚油门加到底,那辆破烂到后备箱盖子都关不上了、仿佛下一秒就能断气的五菱宏光,还真就吭哧吭哧地紧紧跟上了消防车。
双方赶到楼下时,秦姝结合这位被救助人的生平经历略一思考,便叫来了一位同僚。
两人协商片刻后,秦姝拜托消防员在下面继续铺设消防气垫以防万一,随后悄悄潜入大楼,在经过被援助人所在的天台时,拔高声音,十分逼真地吵了起来:
“我就跟你说不该把车停在这里,你看,现在开不出去了吧?”
“怎么能只怪我呢?还不是你那辆车实在太破了,我早说该换辆新车的。现在好了,感觉略微倒一倒车都能把旁边的车给剐蹭着。”
“你要是不开进去,也就没这么些事了!”
“那你早换辆车,就更没这么些事了!”
两人这一番斗嘴相当真情实感——也必须真情实感,毕竟那辆五菱宏光已经破到每个看见它的人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句话就是“这车应该是刚从叙利亚战场服役回来的成色”——把原本万念俱灰的女子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秦姝见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赶紧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她露出个憨厚的笑容来,操着一口乡音问道:
“姑娘,你来挪个车呗?我俩的车被你家的卡在最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