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
湛蓝的眼睛里透着隐隐的无奈和悲伤。说完这句,她就径直走向了里间的小屋,两个女人一左一右压着凌慕安跟着过去,前者走进房间把门虚掩,后头的她们留在了外面,可以听到里面的对话。
“……她走了?”房间里先发问的是舒灏然,比起之前的痞气,这时显得恹恹无力。
“嗯,你火急火燎拔了输液管来见她,不就是为了赶她走吗?”接着是那个外国女人不算十分标准的中文,带着激动的情绪。
“珍,别闹……”
“灏然,你这是把自己往死里逼,为什么不接受她的关怀?你现在需要她!”
“……珍,我以为你明白。”
“我当然明白!你是宁愿逼着自己赶走她,也不想连累她!”
“嗯,那你在激动什么?咳咳,这个话题没有意义,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Yan不会希望你继续这样独自痛苦下去的!灏然,你需要别人的帮助!”
“你和乔不是一直在帮我吗?咳咳,别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这就回去诊所继续挂水,安安的事,先麻烦你帮着打点一下,别让Eden去打扰她……”
虚掩的门从里面打开,未可料及的四目相望让舒灏然苍白的脸色变了又变。
凌慕安已经不再挣扎了,但还在哭,像是委屈了八百年,两个女人见到舒灏然出来,又像刚刚那样朝他毕恭毕敬地弯了弯腰,而后默默退走。舒灏然身体晃了晃,重心不稳地靠向身后的墙壁,眼前昏暗不明,像是又回到了十岁那一年,他恍惚醒来,第一次见到这个被绑了手脚贴了嘴巴的小女孩。
“唔呜……”
“唉,真是的……”
来不及细想太多,眼前的凌慕安因为哭得太厉害,鼻子不通,嘴巴又被贴着,出现了无法呼吸的窘态。舒灏然掀开半垂的眼睫,唇角勾起淡淡笑容,努力站直了身子,抬手替她轻轻地、慢慢地撕开嘴巴上的胶布,然后又走到她后面替她解开了绳子,整
个过程他都没有说话,凌慕安也没有,就继续哭,呜呜咽咽好不可怜。
“你都听到了?”回忆自己刚刚说的话,舒灏然在想,这下子还有多少力气可以推开她。
“舒灏然……”带着浓浓的鼻音,凌慕安蓄着眼泪看他,然后抬起了自己的小拇指,又抽了几声道:“那个时候,呜是你说的……一根手指就够了,呜呜,你这个大骗子!”
时光匆匆流逝,但那一天小小的他们在医院里的那个约定,她从来没有忘记过,而事实上他也一直记得,记得小指与小指勾住时的感觉,同样一刻也没有忘记过。
“……”舒灏然看着她纤长漂亮的小指,很想紧紧握住,但他没有,而是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转了个角度,看向长长走道的尽头,“从这里走出去,你就能看到咖啡店的玻璃门,咳咳,再走出去,你就可以看到明媚的阳光,呼吸到新鲜的空气,继续过你现在幸福安宁的生活……咳,凌慕安,能遇到你我就很开心了,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不是贫富差距,而是复杂与简单咳……我的事远比你想象中复杂,我也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舒灏然……”鼻腔里还带着哭音,凌慕安看着眼前昏暗的走道,说不清心里的滋味。
“凌慕安,你不是谁的救世主,过好自己的人生就行了,走吧,离开这里才是对的……”舒灏然在她身后又压抑地咳了两声,松开扶着她肩膀的手,稍许退了退,再一次虚脱般靠向墙壁。
“也许你说得对,我离开这里才是对的……回去好好做我的交换生,到寒假的时候回国,全心全意准备高考,考上理想的大学,然后要么考研要么找一份工作……和秦叔叔一起守着妈妈,在他们的祝福下结婚生子过完一辈子……呵呵,这样说起来,确实是我这样呆板木讷的人想要的生活。”失控的情绪慢慢收住,凌慕安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