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江南绍兴, 树木葱茏。与北地的粗旷风光不同,河流阡陌交错,清澈的河水, 在太阳下泛起粼粼波光。到了午饭时辰, 两岸的枕河人家,屋顶冒出袅袅炊烟。
船缓缓到了码头靠岸,邢秉懿站在船舱边,收回视线,对赵佛佑与赵金姑说道:“走吧, 下船了。”
赵佛佑乖巧嗯了声, 低声与赵金姑咬耳朵:“绍兴好似金水河岸,金水河边, 也有许多人家沿河而居。”
赵金姑迷茫了刹那,小声道:“我不大记得了。”
赵佛佑以前住在康王府, 能经常出门去走动一二。赵金姑却不比她, 住在宫里难得出门。
见赵金姑难过,赵佛佑忙道:“其实我也不大记得了, 姑母说, 我们要多出来走走, 以后我们结伴出来玩耍。”
赵金姑说了声好, 迟疑了下,道:“我们能经常出门吗?”
赵佛佑嘴张了张, 陷入了不安之中。
一路从北到南,路上到处都是流民乞丐, 叛乱四起。他们的大船又显眼, 赵佛佑整晚都不敢入睡。她总觉着有无数双眼睛, 在暗中窥探着, 等着冲上船,烧杀抢掠一番。
邢秉懿默不作声听着她们的谈话,转身朝甲板上走去。岸边侍卫林立,吆喝着驱赶看热闹的百姓。
太阳晃眼,刑秉毅看到熟悉的禁卫班值衣衫,恍惚了好一阵。
赵构对他们这群南归的人很是重视,宰相范宗尹与曾任礼部尚书,如今已晋升为参知政事的秦桧,亲自到码头相迎。
范宗尹在前,秦桧在后,两人一起上前见礼:“臣恭迎皇后娘娘,帝姬回宫!”
邢秉懿打量着秦桧,他全家从金人手上逃脱,回到赵构身边,升得还真是快啊!
赵佛佑见刑秉懿没动,小声喊了声娘娘。刑秉懿收回视线,挤出丝笑脸叫了起。
范宗尹眼眶湿润,激动地道:“皇后娘娘总算归来,这一路着实辛苦了。外面天热,娘娘请移驾銮驾,早些回宫,官家只怕已等不及了。”
邢秉懿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干巴巴说好。她脚刚动,秦桧突然俯身,在范宗尹耳边说了几句话。
范宗尹神色纠结,迟疑了片刻,问道:“皇后娘娘,臣多嘴问一句,前来迎接娘娘的汪少傅,他如今去了何处?”
汪伯彦被吓死,尸首被使团带了回来。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船上没有冰块,尸首很快就臭不可闻。用草木灰与石灰等掩盖了,依然不行。
蛆虫爬得到处都是,最后实在是无法,只得将船靠岸,寻个地方草草掩埋了。
汪伯彦已死,使团应当早已将消息送给赵构。邢秉懿见到两人这时候问出来,她摸不清他们的用意与想法,只谨慎答道:“死了。”
秦桧像是听到了天大的事情,顿时神色大变,拔高声音道:“死了?汪少傅身子骨一向好,如何就能死了?”
范宗尹垂着眼皮,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邢秉懿揉了揉眉心,道:“我累了,你若要想知晓,问他们就是。”
秦桧忙招过一人,仔细询问起来。那人话虽结结巴巴,隐去了姜醉眉要休掉赵构的事情,将前后经过细细说了。
他的话音一落,很快就群情激奋起来,有人高声喊道:“官家念着骨肉亲情,好心去迎接他们回宫。柔福帝姬不但不领情,还斩了来使,实在是可恶!”
“幸亏娘娘帝姬们洪福齐天,没惨遭她的毒手。”
“金贼大敌当前,柔福帝姬却趁机割据一方,其心可诛!”
愤怒的喊叫声,一声高过一声。
赵佛佑与赵金姑两人被吓到了,惊惧不安朝邢秉懿依偎过来。
邢秉懿揽着她们,望着眼前的阵仗,她总算大致明白了几分。
秦桧闹这一出,是要坐实赵寰谋反,激起民愤。
范宗尹在一旁做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