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来越深,气温也越来越低,再加上饿,无处不在的湿寒,以及对未知的恐惧,几种感觉混合在一起,忒特么难受了。
梁温文带几个年轻人出去找了一些枯树枝,回来点起火堆驱驱寒气。
我不停地帮陆鹤鸣搓着手和腿以及脚,生怕他因为血液循环不畅会冻伤。
越往后,人越困,我撑不住了直打瞌睡,可又不敢睡沉,只能眯一小会儿。
我抱着陆鹤鸣,梁温文守在我身边也不说话,我让他去睡一会儿,他也只是靠着椅背合一下眼,并不真的睡沉。
陆鹤鸣直到夜深时才缓缓睁开双眼。
他醒来的时候,嘴里一直叫着我的名字,“苏菀,苏菀……”声音极其微弱,嘴唇轻轻张合。
我原本是睡着了的,恍惚听到他的声音,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紧紧拉住他的手,惊喜地说道:“鹤鸣,鹤鸣,你终于醒了?”
男人微微睁开眼睛,暗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微弱的精光,待看清我的脸时,蓦地松了口气,说道:“刚才做了个很长的噩梦,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怎么会?醒了就好。”我喜极而泣,俯下身把脸贴到他的脸上,语气极其温柔地对他说:“我们永远在一起
,这辈子都不会分开,绝对不分开。”
余光看到梁温文的脸色沉了下去,对他,我心里有太多的愧疚。
梁温文可能也觉得尴尬,他站起身,去空姐那儿取了几块饼干,又倒来一杯热水,帮我把陆鹤鸣扶起来,慢慢喂他吃下。
陆鹤鸣的面色渐渐恢复一些血色。
梁温文忽然对我说:“我来照顾陆先生,你去睡一会儿,我们轮流换班,不知道救援队什么时候能来,大家最好保存体力。”
我看看陆鹤鸣,他点点头,也说:“我现在没大碍了,你们俩都去休息吧,这种时刻保持体力最重要,我们都要好好撑下去,活着出去。”
我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对梁温文说:“温文,你去那边座椅躺一会儿吧,我靠着鹤鸣睡就可以。”
并不是我信不过梁温文,而是不知将来会如何,生死都不明的情况下,我一分一秒都不想离开陆鹤鸣。
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能多待一会儿就多待一会儿,待一会儿少一会儿。
我想,陆鹤鸣在坠机时会抱着我一起坠落,估计也是存着这种想法吧,死也要和我在一起。
死亡,让我开始正视自己的内心。
空难,让我们原本已生罅隙的心
重新拉到一起。
第二天救援人员还没到,大家的生存意志一点点降低,有几个年轻女孩子和小孩子受不了了,崩溃大哭,哭声让人悲恸不已。
几个小孩的手脚已经冻伤,看到他们,我想起小曦,禁不住眼泪长流。
陆鹤鸣握紧我的手,沉沉声音传入我的耳中,“会没事的,坚强些。”
我点点头。
没多久,我的手脚也开始冻伤,麻木疼痒,陆鹤鸣轻轻用手帮我揉着。
这种情况下信念最重要,如果意志消极的话很容易被摧毁。
第三天,一点吃的都没有了,饥饿加上寒冷,让许多人开始出现幻觉。
我特别想念小曦,眼睛不受控制地往下流,想想自己的前半生真是,好似一直活得稀里糊涂的。
稀里糊涂地嫁给了陈飞凰,又稀里糊涂地离了婚,后来稀里糊涂地遇到陆鹤鸣,不知怎么就爱得死去活来,仿佛前世冤家一样。
还把梁温文也稀里糊涂地拉了进来。
很久之后,我在网上看到一句话:为什么人都向往得不到的,越是得不到,越是爱得深?因为我们的大脑,会把不甘和屈辱,识别为爱。
忽然间就豁然开朗了。
我们并没有错,而是大脑自己识别错了,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孽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