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小厮撒糖果,还有些遗憾,按理说那么大座勋贵府邸长子嫡孙娶亲,随行漫撒的除了糖果,应该还有铜钱才对。
这是怕人太多,耽误娶亲拜堂?
今天起得太早,轿子又是摇摇晃晃的,很容易让人迷糊,江若芷忍不住闭上眼睛假寐,忽然,一阵隐隐约约类似于劈柴的声音,有规律地传进她的耳中,立马警醒起来,心略微不安,对于不能掌控的事情,很是不喜。
正思虑如何应对时,府里飞马来报,老侯爷殁了。
欢天喜地的锣鼓声霎时没了音儿,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新郎官悲号一声“祖父——”,扯下身上的大红礼花,猛磕马肚,快速飞奔回府。
看热闹的百姓丝毫不认为是他们耽搁了时间,以至于让老侯爷没有看到孙媳妇,意外之后开始议论纷纷,“这新嫁娘是要给威远候老侯爷冲喜的,这还没接回家老侯爷就去了,此乃不祥之兆啊。”
“是啊,听说这新娘子是乡下县城来的,肯定是自身福气不够,承受不住泼天的富贵。”
“这人还没抬进去,老侯爷就殁了,你们说,威远侯府会热孝娶亲吗?”
“不知道,应该不会。”
“为什么?”
“你们没听说吗?这新娘子是老夫人给定下的,家里人不甚同意,孝道不可违,只能娶了,现在喜没冲成,不就是最好的退婚借口嘛。”
“新娘子若是担上冲克的名声,这辈子别想有个好姻缘喽。”
“这就不是我们操心的事了。”
“你们说,林家明知道老侯爷身体药石无医,为什么不提前接人来京?这么卡着时间,不就是不想结这门亲嘛。”
“对的哦,明知道新娘子不在本地,一来一回需要时间,为什么不提前接人来京?就算喝不上媳妇茶,能见一面也是好的呀。”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新娘子若是接进府,不管拜没拜堂都是林家的媳妇,对不满意这门亲事的人来说,可是万万不行的。”
“那,那新娘子怎么办?听说还没及笄呢,急匆匆把人接来,就这么扔在大街上,这要是娘家也是个糊涂的,闺女还有活路吗?”
“一个乡下小官,一个世袭侯府,娘家想硬气也硬气不起来啊。”
“说得对,要不怎么说嫁娶都要门当户对呢,这齐大非偶啊。”
“就是就是......”
一个看起来有点体面的妇人看着停下的轿子,不再插嘴满大街的议论纷纷,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悄然后退,闪人了。
议论声毫不顾忌新娘子的心情,法不责众,对于他们来说,别人的人生就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还是有关勋贵之家的,更是津津乐道。
毕竟还没有谁见过把新嫁娘扔到半路上自己走人的,尤其还是规矩礼仪众多的世家门第,能跟着队伍看热闹的都是热衷八卦之人,不一会儿功夫,街头巷尾就编排出一场侯门恩怨来。
难听的话语同样钻进坐在轿子中的江若芷耳中,素净的小脸依然沉稳,清澈的眸子依然平静,看不出任何波动。
只有藏在宽大袖笼中紧握的手,出卖了她的镇定。
呵呵,呵呵,之前猜想过无数次今后的命运,唯一没有料到的是竟然在大街上被抛弃!
刚才还在想如何延缓进府时间,这下不用想了,准夫婿给了最好的理由。
真是时也命也,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女人,上苍注定以这种方式告诉她,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
既然你林浩然无情,就不要怪我江若芷无义哦。
按理说她现在应该哭哭啼啼,极力展现一个被抛弃的新娘形象,让舆论都站在她这一边,众口铄金下,她是完全的受害者,获得的同情才会多。
眼泪是最容易获得同情的方式,奈何她最讨厌哭泣,认为那是软弱无能的象征,发现自己穿越了都没哭,这点子小事儿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