禧贵人抿了抿浅紫色暗花云纹斗篷上的香色流苏,她鬓上簪了红宝点翠,珍珠钿翘,一贯清秀的容颜更添了几许娇艳,笑吟吟道:“皇上赏我,是我腹中有龙裔,也是了,宁姐姐久不得皇上传召,怕是忘了圣意。”
宁贵妃妩媚清亮的双眼挑起凛冽冬寒,道:“就你怀过孩子,旁人没有怀过么?我连生三子,什么也见过,当年我侍候圣驾的时候,你还在咿呀吃奶,一个上供的玩意儿有什么好轻狂的。”
皇后扬起衣袖挥手打断,似在和悦着气色启唇,道:“好了,好好的说赏雪,宁妹妹怎么与禧妹妹拌起嘴来了,禧妹妹有着身孕,是不能生气的。”
宁贵妃上挑翠眉,一张桃花脸冷肃清戾,鄙视道:“眼皮浅的东西,仗着有孕便这般放肆大胆,跟谁没怀过孩子似的。”
皇后含着喜盈盈的颜色,嗔笑道:“罢了,其实你我姐妹一场,日常多见见,说说话多好,何必一见面就立眉竖眼的。”
皇后含笑饮了口茶,转眸便瞥见一身新贵打扮的曼答应,娇粉色的披裙和满头的首饰,刺绣的花纹和簇簇钗环,她有三分姿色,但在这繁花似锦的深宫中并不显眼,只是清丽入眼罢了。
皇后面含娇红,腮盈盼辉,和色道:“听说曼妹妹很得皇上恩宠,如今一看,长得是挺周整。”
曼答应慌忙地屈膝下跪,盈盈施礼,道:“谢皇后主儿夸奖。”
禧贵人的唇角微扬,带起一声恰如莺啼的笑,道:“听说妹妹新学了扇子舞供皇上清乐,妹妹多才多艺,真是难得。”
曼答应的脸上微微一惊,她忙要张嘴分辩,皇后,道:“妹妹从前是丽贵妃身边的人,模样俊俏,做事利索,她也肯放你侍候皇上,也不怕分了恩宠。”
曼答应淡雅的笑容一凝,略有些窘迫不适,道:“奴才不敢,是丽主儿抬举奴才,奴才才有幸伺候皇上一回。”
皇后见她软语温存,口齿清晰,一字一字如珠落玉盘,跟唱戏词一般娓娓动听,不由得怒气更盛,肃穆道:“既然有福能侍奉圣驾,人前人后便管住嘴巴,否则人前一套温柔软语人后一套两面三刀,表里不一,搬弄是非,你的嘴巴不让人戳穿了才怪。”
起先曼答应还能神色自如,慢慢地她的面色发白,身体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她轻薄的暖裙像一只缤纷的蝶乱眼迷离,皇后低头注视着她的神情,愈发恍若无事,仪态闲闲,道:“想必妹妹入宫短,没有听过璨贵人的故事吧,她与妹妹一样美貌动人,仗着皇上几分宠爱,企图对我不恭不顺,结果呢,还不是让我赏了一顿板子,听说她的腿都被慎刑司的人打断了,真是可怜,好好的年龄竟然落下了残疾,这辈子不死也难活了。”
曼答应听得神色愚滞,呆若木鸡,猛然听见皇后提起残疾,断骨几个字,双手竟然不自觉地乱抖,整个人不由自主地瘫软在椅背上,目光讷讷,手足无措。
宁贵妃略略抬高手臂似在想搀她一把,手却不动地愣在半空,不愿向前,道:“呦,曼妹妹这是怎么了?好好地怎么浑身颤抖了?”
皇后的笑越发柔和温顺,道:“曼妹妹一向得皇上欢心,她可不是犯上无知的人,许是我念起几句陈年往事,竟让妹妹多心了。”
赵得海含了一丝讥讽的笑,道:“皇后主儿才多心了,曼主儿理直气壮,也不是那些口无遮拦的奴才,能在皇上跟前说什么?皇后主儿万勿冤枉了曼主儿。”
曼答应被硬扶起身颤颤巍巍地坐正,她急促不定的喘息声在雪落时格外安静,面色如白纸般惨淡,身子犹如筛糠似的颤抖,哽咽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是……是丽贵妃,是她指使奴才!”
皇后不顾看她苦苦哀求的模样,忙凑近了低声沉气,幽缓道:“是啊,这哪天没有冤死的鬼,听说乱嚼舌根的女人即使下了阴曹地府也断不会有好下场,那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