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琛瑾默不作声地换了鞋，继而跨过地上的残渣，大步回了自己房间。
身后，徐斌海呜呜呜地哭，“都不理解我，都不理解我，英然不理解我，我儿子也不理解我！”
徐琛瑾的不理会让徐斌海又恼怒起来：“你这个孽种！这是你对老子的态度吗！是谁教你的，是谁把你教成这样的！”
又是酒瓶碎裂的声音。
“砰”的一声关了门，那叫刺耳尖利的声音小了下去，离门远些，就隐隐约约不真切了。
手还在流血，他检查了下伤口，没玻璃渣，就随手扯了张纸按着止了血，然后丢进垃圾桶。
对徐斌海，他是连个眼神都懒得递的。如果不是因为这间房间曾经是他母亲的，他一走势必被徐斌海带来的女人霸占，他也不会再回来。
他蹲下来，在床底下拖出一个小木箱子。那是他母亲生前的行李箱，箱子表面的皮快掉光了，轮子也坏了，只能用来储物。
母亲死后，她的东西都被徐斌海烧了，包括她的照片。
只有这个行李箱，被他偷偷推进床下，才没被发现。
他小心地开锁，里面放着一沓厚厚的完好的纸，上面是这些年来徐琛瑾画的画。
而隔层中，还有一块巴掌大小的硬纸盒，装着数不胜数的碎纸片。
纸片上依旧有笔触，或是一半眉眼，一缕青丝，断断续续，残破如他对母亲的记忆。自从初二那年，被徐斌海发现他画的母亲画像并撕毁后，徐琛瑾就再也拼凑不出原先的完整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安静了下来。徐琛瑾洗澡换了身衣服，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多，于是趁着夜色正浓下了楼。
一路来到学校，进了艺术楼。
二楼，走到了最深最暗处，推开那扇他熟悉的门。
不大的地方，靠墙堆着许多杂物，像一些器材或者旧桌椅，不算整齐，但很干净。
空旷处，正对着打开的窗、阳光能恰好照到的地方，放置着一块木制画架。
徐琛瑾坐下来，取出一支钝了头的铅笔，拿出小刀一点点地削尖，再在洁白地画纸上随意勾勒。
耳边只余笔尖在纸上摩擦发出的“沙沙沙”声，线条从一开始无规则且杂乱压抑，慢慢变得柔和、细腻。
他的心也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