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究其根底,都是万恶不赦罪不容诛,谁又比谁好到哪里去。
“你可以骂我妖妃,可以斥我窃国贼,但南州终将是我的——自来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这规矩不能到我这就改了罢?准则也不能到我这就高了罢?
“老王爷只管放心,这江山,还有那王位,我既能拿到手,就一定坐得稳。我还会做许许多多的事……”姜佛桑缓缓摇首,缓缓笑开,“只可惜,你看不到那一日了。”
昆柱王的泰然自若到这一刻终于寸寸龟裂。
“我要见大王,我要见大王……”他喃喃着,挣动着刑具,躁狂起来,“我要见大王!”
“他不会见你的。”姜佛桑直白相告,粉碎了他最后的希望,“今晚我是特意来送老王爷最后一程。”
昆柱王知道,他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
即便没有王令,姜佛桑在这个关头出现,又与他说了这么多,也绝不会容他活过今晚了。
既来王城,就没打算能活着回去。
他只是想在死前见阿哲古最后一面,告诉他必要除去眼前这个蛇蝎女人。
没想到阿哲古根本不愿一见……
“可怜天下父母心。”姜佛桑望着瞬间衰颓下去的昆柱王,“你果真是把他当作亲子一般,可他是你儿子么?他本可以是。”
这句似感慨似嘲讽的话刺中了昆柱王的内心,他僵在原地。
“其实我也不想如此。”姜佛桑脸上浮现一抹真诚的惋惜,“不过我想,死在史殷奇手里,老王爷应该心服情愿才对。你们兄弟俩毁了南荣施,南荣施生下的孩子索了你们的性命,也算天道昭彰、报应分明。”
话落,轻抚了两下手掌。
未几,王内官带着两名宫侍出现。
姜佛桑瞥了眼漆盘中的鸩酒,又看向黯然魂销的昆柱王。
将军最好的归宿是战死沙场,纵然不能,怕也不愿是这种窝囊死法。
“把酒换成老王爷随身配刀罢——大王只说赐死,不也没定怎么个死法?”
王内官笑着应下,配刀很快取来。
宫侍抖抖索索把刀递到昆柱王手里。
姜佛桑亲眼看着昆柱王接刀,出了囚室。
昆柱王叫住她:“那些话!当真是阿依卓——”
姜佛桑回转身,静静看着他。
她当然不可能告诉他。
只平静道了句:“整件事中我唯一感到愧对的,只有南荣王后。在她死后多年,还将她跟一个已经不爱的男人牵扯到一起。”
话落,背身离去。
昆柱王怔愣良久,仰天长笑。
浑浊的老泪颗颗砸在刀身之上,是悔是恨还是痛早已分辨不清。
他横刀在颈,闭上了眼……
鲜血溅在石壁上,就像阿依卓最爱的拘那花,初夏便开了满山的拘那花。
明明相约好了去看花的,他姗姗来迟,惹得阿卓依不高兴,躲了起来。
他焦急的叫着阿依卓的名字,一遍一遍。
蓦然回首,发现阿依卓就站在不远处的花丛中冲他笑,笑颜比山花还要烂漫……
幽且长的甬道中,姜佛桑久久伫立着。
如此结局她的确不想。
撇开昆柱王与南荣施的恩怨,单就个人能力来说,他能征惯战功勋赫赫,说是国之柱石不为过。
若能为自己所用……
但姜佛桑又比谁都清楚,两个人的立场,注定了昆柱王永不可能为她所用。
他活一日,断不能让她好活。
既是你死我活,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吁出一口气,目视黑洞洞的前方,步履如初,比之来时更为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