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见李子奇出了门，缓步坐在李煜身前，轻抚着他消瘦的脸，深情的眸子里，泪水如玉珠滚落。
她压抑着心中的委屈，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咬的朱唇泛白，那紧蹙的眉头，似是生离死别。
如烟知道，自己兑现承诺的时候已到，她答应李子奇，治好了李煜，就嫁给他。
再是不愿，也不管为何，承诺就是承诺，容不得食言。
可是，自从她许身李煜，就没想过第二个男人。
这种痛苦，不亚于生离死别。
小周后正跟如意准备换被褥，有些奇怪，这期间，如烟是最镇定那一个，怎么脱离危险了，又哀伤起来？
小周后一直对这些青楼女子有偏见，总觉得这种女人靠着勾引别人男人赚钱，下贱至极。
自从两人一起在乡下这些日子，她温柔豁达，大度贴心，才惊奇发觉，这种相貌气度，堪称双重绝世的美人，别说李煜，就是自己跟她在一起，都分外舒适。
小周后安慰如烟道，“好妹妹，莫要再悲伤，他已经脱离危险，等他醒来，要他好好报答我们这苦命姐妹。”
如烟悲戚的摇摇头，没有回答，两个人不在一个故事。
如烟起身走到门前，又恋恋不舍的看了李煜一眼。
从李煜卧房到李子奇的客房，百十步，可是这一去，便是天涯海角。
如烟伏在走廊红漆木柱，又是一阵梨花带雨，苹落缤纷。
如烟紧握着丝绢，惴惴不安的敲响了红漆白纸房门，颤声道，“公子，我是如烟。”
“进，门没关。”
如烟推开门，见李子奇已经坐在床榻之前，身穿白缎内衬。
李子奇难得的兴奋道，“正准备睡觉，我还以为姐姐有事不来了呢。”
如烟转身关好门，低头站在门前。
李子奇高兴拍了拍床榻，呼唤她，“姐姐，来，这里坐。”
如烟犹豫片刻，缓缓坐在他的身边，低着头，双手撺弄着手里的丝娟，担忧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李子奇皱眉，伸手去擦如烟的泪痕，她也没敢拒绝。
“姐姐，不必再担忧了，他明日午时，便可恢复知觉。他的血脉里，有一股帝王气象，可逢凶化吉，若是普通人，早就入土了。”
如烟轻轻点头，“感谢公子相救，辛苦你了，你说的很对，我们公子是朝廷重臣，官居摄政王，太后都忧心不已，定会好好报答，多少财宝也会赠与公子。”
如烟想客套一些，也许他会放过自己，哪怕金银财宝也行。
李子奇跳进床榻里面躺下，表情来了活泼，“不稀罕，我是为姐姐而来，姐姐躺下说话。”
该来的，总是躲不过。只是，要怎么说服心里的抗拒。
见如烟没动，李子奇坐起身，失落道，“我知道姐姐那天随口一说，要不姐姐回去歇着吧！”
如烟虽出身青楼，可是琴棋书画，人品德行，不比那些千金小姐差。
违背承诺，尤其是救了心爱之人的恩人，是万万不可能的。
如烟缓缓躺下身，扭头望着桌上飘忽的烛火，那蜡烛也流下了烛泪，似是为她惋惜。
她僵直的躺着，双手攥在腹前，不知道他的手会落在何处。
李子奇轻嗅了一下她的脖颈，吓得她微微蜷缩。
“姐姐，你身上是蔷薇的香味吗？”说罢又躺下，没有下一步动作。
如烟轻声道，“对，我喜欢蔷薇。”
李子奇伸手扳过她的脸道，“姐姐，看着我说话，你是不是也喜欢它漫长的花期，喜欢它可以四处扎根的顽强生命力？”
如烟现在没心思探讨这些，轻声回应，“嗯。”
李子奇的手揽在她的身前，让如烟稍微放松的手又攥紧。
“我姐姐生前，最喜欢的花儿，正是蔷薇，可惜她没有蔷薇那么顽强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