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的颠簸,车厢里不断发酵着呕吐物和尸体的臭味,但列车最终还是抵达了。
“奥斯维辛”。
一块破旧的木牌上写着这样的名字,而旁边,就是触之即死的电网。
杨秀也觉得,直接触摸它爬走的话,即便对如今的身体而言也非常勉强。
在前往这里的约莫四十八小时里,“变臭”和“哭喊”是列车里的常态。
为了博得窗户边呼吸,哪怕只是对准缝隙呼吸“新鲜空气”的资格,羸弱的同族们便大打出手,几次见血,继而见命。
在生命的威胁面前,种族间的谦让和面子好像都土崩瓦解。
最后,没有人会再顾及,我们的祖先身体里是不是流着同样的血脉,又或者从你身体里激射出来的血,是否与我的记忆会是一个雏形。
——都死吧,都打吧,这就是堕落在这里的生命。
唯独杨秀的位置没有接连不断的争吵——不,是在苗头刚刚出现时便被斩断了吧。
从记忆里,杨秀知道,很多人在来到这以前,就经历了层层搜身与盘剥。
可即便这样,还是有一些人可以带一些食物、书乃至金条进入到这里。这种富裕的背后,暗藏的是超越“民族优劣论”的贿赂。
看来人都没什么不同。
与最初不同,这具肉体已经吸满了能量。
没有吃的,那就去抢好了,很多原富商手里不是藏着,有的是么?
在这样恶臭、闷热又缺乏食物与活动的环境里,几乎每一秒都会有经受不住的,上了年纪的人死去。
他们的家人,就会在亲人逝去的同时,短暂忘却那“私藏食物”的秘密,而一不小心将某处的包裹掀开一角。
虽然很残酷,但如果不去取,杨秀自己也活不下来。
(貌似越来越多人都开始这么做了……)
吃饱喝足的他,只是静静倚靠着窗槛,看着车厢内丑陋的争斗。
——是啊,是啊……
——这就是人啊。
笑容。
士兵们也没理会这些,相反,那脸上表现的,是果然饶有兴致的神情。
……
一行人几乎是被赶着弄下了列车。
叫醒人的办法是哨声、鞭子与水枪。
在这样狭小恶臭的空间内,想要安稳的睡着本就是难以达成的梦。
可是,处于疲惫中的人,真是哪怕站着或靠一会就能睡着。
想象一下吧,经历过许多痛苦,不满,最终刚刚短暂的,因幸运而可以陷入睡眠的香甜……
就在这时,水枪或鞭子直接抽在了你身上,一个激灵惊醒。
然后是被猪狗不如地对待,近乎爬着被赶下了列车。
——而这些人,在十几天前,甚至还是拥有高昂薪资的律师,教师或医生。
命运的骤变,有时真是不留情面。
杨秀没有被水枪滋醒,因为他早在那很久以前就睡着了。
无数次的掠夺,已经让他周围的人对他表示了公然的畏惧,所以,占据一片可以安心倚靠的空地,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
但即便如此,在下车时,一记火辣的鞭子还是抽上了他的脊背。
微微的酥麻感袭来,但后边那个人,却是被抽的龇牙咧嘴,疼得跌下了站台。
他当场被枪毙了。
(嘿……)
生与死被轻易置换的环境,激起了杨秀肾上腺素的急剧飙升。
(从上次的罗马斗兽场之后,还是第一次这么兴奋)
他已经越来越期待接下来的发展了。
而在此之前,当然是先扫视一遍周围的环境。
奥斯维辛车站的前方,是一块大的异常的空地,空地被分成很多块,每一块上,都如早上操场集合般,站立着人群的方阵。
每个人都衣衫褴褛,破的可以看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