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八年前就要出国的,有人叫我去国外发展……可是我一直留在这,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终于,我是等到了……”她一边说一边摇着头,轻轻地。
辰伍周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心里感受到某种东西,而且那种东西越来越强烈,若非得给它取个名字的话,那应该叫做:有心人的世界。他试探性地问:“您为啥等我?许诗梦之前真的在这吗?”
何沐春点头,她的样子告诉辰伍周——她要开始漫长的讲述了。辰伍周坐得很端正,他取下帽子放在身后柜子上,静静等待着,拿出自己全部的注意力和所有的精神面貌。此刻他什么都不再顾虑,只想静静聆听眼前这位医者的述说。
“许诗梦,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她开口,语气是那样的舒缓,舒缓中又夹着难以呼吸似的艰辛,“她很懂事,刚来的时候,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同我说话。她总爱抱着一本书,躺在病床上读。她的眼睛好像有光,我从没见过她悲伤的样子,她就像不知道自己得了癌症一样。”
何沐春埋下头,又抬起来,“我很佩服这样的人,她才十八岁,却有着超脱常人的毅力。要不是癌症已经到了难以抑制的地步,我甚至感觉有希望治好她。可是……我的希望还是破灭了。我不愿相信,那么好的一个姑娘,看上去干干净净的,活蹦乱跳的,其实……她疾病缠身。”
回忆使人伤痛,何沐春眼睛发红,“有一天,我带着鲜奶和水果来看她,坐在她身旁,像一位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你知道,我是医生,我最不希望看到病人羸弱的样子……我问她,我说:‘你家人一定很爱你吧?’我握着她的手这样问。因为她母亲很心疼她,隔三岔五来看望,她继父也不断叮嘱我,说一定要治好她。可许诗梦没回答我,她只是轻微地点点头,两眼无神。”辰伍周明白其中的缘由。
“我又说:‘孩子,你一定要坚强,你会没事的。’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的这句话是多余的。有几次,我看见她在玩手机,当我进入病房时,看到我的一瞬间她又把手机关掉。次数出现多了,我就开始在意,我想着:到底是什么事好让她这样做?渐渐地,我意识到你的存在。我开始问她,我说:‘诗梦,你有没有男朋友啊?’你知道吗,她点头了,又是点头的动作……然而她的脸上,不是空虚和厌恶的模样。相反,那张脸充满了阳光……那张微笑的面容,我久久不能忘怀……她很开心,我知道那一刻,她的脑海里充满了甜美的回忆。”
何沐春深吸一口气,“得到她的信任后,我终于了解到了她的过去。我知道有个和她一样的男孩,在世界的另一头苦苦寻找……这种事,我最清楚不过了……”辰伍周发现自己难以承受这醍醐灌顶似的言语,他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
“好几次我劝她,我说:‘诗梦,要不你还是告诉他吧?这样,你会好受一点,哪怕……’我说:‘哪怕你真的治不好,起码,他也有个明白,你们……你们都能见彼此最后一面。’许诗梦真的很坚强,我也终于见到了她悲伤的样子。她浑身颤抖,手里还抱着书,她问我:‘何医生,我真的会死吗?’她的脸上写满了不舍,充满了难割难分的情愫,泪光在她眼里闪烁……我知道那一刻,她对健康的渴望比什么都强烈……”
何沐春停顿了一下,用手擦拭眼眶,“她……我看着她一步步消瘦下去,从一个美丽的姑娘变成一捆干瘪的木柴……她看上去,是那样的可怜……我花掉自己的钱,买最好的药物,找最好的器材,我心想:我一定要治好她,哪怕付出我的生命……我没日没夜守在她身边,在她身旁安置一铺床,我就睡在上面,我既是医生又是护士……我同她说话,陪她看书……可是,她的情况一天不如一天。我带她称体重,竟然不到六十斤……她的皮肤凹陷下去,脸上能看见骨头,水分丢失,无精打采。她身上长满红斑,就像钢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