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开始一件事,并不需要考虑太多。
人总是在犯错中成长,也在犯错中学会坚强。可是,很多时候,一个错误,哪怕只是一小点微乎其微的错误,都很有可能导致莫大的悲哀。所以,当一个人很清醒意识到要去做一件心里想了很久的事的时候,其实没必要考虑太多。做了,也许不好,但不做,一定会后悔。之所以要去做,是不想因为那将来会后悔的事引发现在的错误,造成莫大的悲哀。而对于已经造成悲哀的事,若是还有机会挽回,就更不能耽误了。
辰伍周穿一身黑,戴着黑色小毡帽,戴上黑色墨镜。他先从邺海南站坐动车回到云走市,再一路转地铁到达目的地。他脚踩在天澜街的大道上,跟着导航寻找着,他很快来到那家全国闻名的医院:天澜医院。四个红色的大字挂在十几层楼的楼顶,这是一栋中间粗、上下小的与“小蛮腰”相反的大楼,而“大蛮腰”的左右两边是弧形的、有六层楼左右的曲面建筑,一直延伸到大门口。说句实话,进到大门口,有种进入怀抱的感觉。
辰伍周恨不得将自己葬在这怀抱里。他朝里走去,踏上半圆的阶梯,来到主楼前。电子屏幕漂浮着红色的文字,前门敞开着,有保安站在门口。他像个强盗,一个鬼鬼祟祟的强盗,慢慢溜进“大蛮腰”。医院楼道里飘浮着香气,应该有人经常打扫。墙面是医院最常见的颜色:蓝色。他朝里边人多的地方走去,马上视野开阔起来:左手边是楼道、电梯和取药处,右手边是服务台、咨询台和挂号处。他走到咨询台那个戴着口罩的女士面前,“你好,帮我查一下何沐春医生。”他声音低沉。
那女士飞快敲击键盘,动作娴熟,“何医生在820室,请问您要挂号吗?挂号请往左手边走。”她语速很快。
“谢谢。”辰伍周说了声,迅速朝电梯走去。四个电梯,都不在一楼,且都往上走。无奈,辰伍周走上楼道。楼道的扶手是木制的,台阶刻着棕色夹杂白色的花纹。他不慌不忙,一脚一个台阶,慢慢攀上这清爽的高楼。期间碰到若干个人,有护士,有病人,也有家属。他看到一个满脸烧伤的男人,他的两个朋友搀扶着他,与辰伍周擦肩而过。终于,他来到8楼。
沿着走廊,他看到化疗室、放疗室,回忆与伤痛随之而来。他知道,有个女孩曾经在这里痛不欲生。
“816、817……”他一路默读着,直到看见820。他甚至不敢走进这个房间,他怕听到鬼魂的呼喊。可他还是摘下墨镜,放在口袋里,然后硬起头皮敲门。
门被打开,他看见一位扎起头发的、眼角带着几丝皱纹的很健康的女性。眼前这张脸很慈祥:额头较大,眉毛较长,眼睛的魂魄若即若离,鼻梁较高,脸上有轻微的雀斑,嘴唇偏厚,下巴很短。她的身上透着一股忧伤,辰伍周马上回忆起上学时碰到的那两个语文老师,那两个易怒却善良的老师,一个初中、一个高中,她们也给人这样的感受。
“请问您忙吗?”辰伍周开口了。
何沐春示意辰伍周坐下,她也坐了下来,“我现在不忙,请问有什么事吗?”她的语气好像把辰伍周当成了病人的家属。房间墙面相间着橙色和白色的条纹,窗外洒进柔光。
辰伍周看看她身后的仪器,又看着她,“请问您之前有没有治疗过一位病人,她叫许诗梦。”他说出这句话,不免心头一阵。
何沐春阵得更严重,她几乎要跳起来,要把眼珠子蹦出来。“你说啥?”她问。
辰伍周重复了一遍。
“你是叫辰伍周吗?”她充满期待,额头挤出深刻的皱纹。
“对。”辰伍周吃惊地说。
“终于!”何沐春说,“你终于是来了……”她眯起眼,声音渐渐变小,这让辰伍周分不清她到底是喜极而泣,还是真的想哭。
“您……等了我很久吗?”辰伍周呢喃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