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望着,姜臻远似乎没看到她,一直目视前方。
围观群众很多,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在等那午时三刻,为的就是观看死刑犯最后的下场,只有姜莹晚在心底恳求时间流逝得能再慢一点。
“小主......”冬香想起了在相府的那些日子,虽然自己打小就被爹娘卖进相府为奴为婢伺候姜莹晚,但姜家待自己也不差,逢年姜大人都会给自己比其他下人更多的碎银,姜夫人还会为自己置办一些新衣裳,她这一生的悲苦在进入姜家后就鲜少可见了。
比起在本家,不如说呆在姜家的生活更好,爹娘的重男轻女压得她喘不过气,当时村中时常会有大富人家的管家来采买姑娘做婢子,年幼的她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直到邻家姐姐哭着被拽上马车的时候,她才明白过来,她也开始害怕爹娘会为了几两碎银将自己变卖掉所她更努力地干活证明自己。
当村中清晨最早的一缕炊烟徐徐升起时,便知道是冬家的丫头起身煮早饭了,不过喝两口稀粥后再安抚喂养弟弟,吃过早饭后同爹娘一起下地干活,中午继续回来做饭,又趁爹娘午休的间隙再打水将昨日的衣物给清洗干净再去地里干活,最后又继续做饭照看弟弟,这就是她一天里的安排。
田里总能看到冬丫头小小身体上背着个娃娃干活的身影,原以为爹娘能明白,但是她错了。
最终,她还是被爹娘以五两的银子卖去了姜家,这五两够他们吃吃喝喝不用下地干活几年了,若是如此,冬香也毫无怨言,但他们卖她的理由是弟弟到了上学的年纪,不愿家里唯一的根长大后目不识丁,只能卖掉女儿供儿子读书。
所以,在冬香看来,姜大人是恩人,所以如今姜臻远跪在城楼下的刑场上,她心里还是又说不出的难受。
“午时三刻道,行刑!”判官坐在主位上,大手一挥扔出行刑令。
随着行刑令掉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姜莹晚的内心也是不受控制的震了一下。
在侩子手取出囚犯身后的板子时,姜臻远的目光忽然落在了人群中姜莹晚的身上,姜莹晚这才意识到其实姜臻远早就看见她了,那为什么不愿多看她一眼呢?
姜臻远的眼神倒是一副安慰的神色,就像小时候安慰她时那样的神色,很纯粹,再无其他。接着嘴唇动了动,说了一句话。
但距离太远,现场又太过嘈杂,她没能听出来。
她的眼泪在眼眶中并不安分,总想从眼睛里涌出来,她努力憋着,但憋着憋着眼睛就红了。
她看到侩子手的大刀手起刀落,再看到姜臻远人头落地,姜氏一族人头落地,紧接着听到周围人的惊呼。
鲜血溅了一地,同时在姜莹晚心里,那血也溅了轩辕无忧一身,永远也搓洗不干净。
再看刑场,那鲜血早已染红了地,在地上开出一朵花来,所有人都害怕沾染上这污渍之血,捂着孩子的眼睛直往后退。
再他们眼里,这不过是看了一场行刑,看完也就忘了,但在姜莹晚眼里,是两人阴阳相隔,此生不复相见。
“哟,这不是姜答应么?还以为你不会来呢。”沈幽兰装作刚才看到姜莹晚一般,扭着水蛇腰走过来。
“幽贵妃身在禁足中都跑出来看了,臣妾为什么不来。”姜莹晚隐去眼中的泪,眼中附上一层漠然。
“你!”沈幽兰剜了姜莹晚一眼,意识到什么,换了一副神情,嫣然一笑道:“你爹死了,你为什么不哭?”
而后自问自答道:“也是,一个反贼死了,有什么值得哭丧的。”
“啪!”
在众人的错愕中,姜莹晚扬手打了沈幽兰一巴掌。
那巴掌声清脆响亮,光是听声音都能知道姜莹晚的力道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