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声音轻了又轻,“公公帮个忙,亲自送常舟上路。”
“只是这上路前,需得将罪状交待清楚了,如若不然,恐怕陪着上路的,可就是一大家子人了,奈何桥边倒也热闹,对不对,公公?”
德福连忙点头,就听面前这杀神又道:“公公是聪明人,自是知道那两份罪状各自该有些什么,又该如何回禀那位,是与不是?”
德福不敢细细揣摩‘两份、各自’的含义,只得牢牢记住连声称是,又看着杨凌跟拎小鸡一样将那马车夫扔进来,“公公坐稳了,小的给您送到地方。”
这个‘送到地方’将德福又吓得不轻,只是还没来的及说什么,车门重重一关,马鞭‘啪’的一响,马儿嘶鸣,那马车就跟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德福被这冲力推了个仰倒,背上的杖伤让他登时没收住声“嗷”了一嗓子,赶忙抓住车沿,这才坐稳了。一路上心惊胆战,直到听见一句“到了”,这才一脸汗湿惨白的打开车门,就见他们已经到了刑部监牢外。
杨凌伸出个胳膊,示意德福扶着他下车,可德福哪敢啊,一边僵笑着,一边自己颤巍巍的扶着车框,两股战战地下了车。
尽管夜色朦胧,但还是能看出德福那两条腿都是抖的,看门的衙役见有人过来,小跑着上前,等到德福从怀里摸出个令牌,那衙役飞一样的冲进去了。
不多时,一个身着六品官服的中年人满脸堆笑的跑了出来,作着揖将德福迎了进去。
德福转过弯,赶忙将手抓住那小官的胳膊,小官见状,恭敬的抬手扶着德福,就听德福声音略有些颤抖:“咱家伤势未愈,有劳你了。”
小官赶紧应承,还问要不要背着德福,德福摆摆手,沉默地就往里头去。
这监牢好似四处透风,又飘着一股子杂七杂八的腥臭味,没走一会儿,德福就打了两个哆嗦,这回真是被冻的。
德福打完哆嗦,这才将心神都放到这次要办的的事情上,命那名小官将周围人肃清,再送来一套笔墨纸砚,他托着这木托盘在原地思虑了一番,步伐沉稳地独自朝着羁押常舟的地方去。
油灯昏暗,照不清面容,常舟身着脏兮兮的囚服,就面对着牢门直挺挺地站着,他心中也清楚,他大限将至,黎明前或早或晚罢了。
只是,他却没想到,第一个来的人,竟是陛下身旁的德福,他不免惊喜了瞬,犹如乌云龟裂露出金光般窥得了一线生机。
“公公——”
“咱家特来送监正大人上路。”
德福幽幽的声音打断了常舟要说的话,心说你说什么也没用,杀神在门外守着呢,你要是不死,咱家就得替你死了。
“监正大人,上路前把自己的做的错事好好照实写下来,尤其是十七年前的那桩旧事,写不完整,恐怕要上路的,可不是你自己一个人了。”
“还有,写两份,一份隐去指使者,一份要多详尽有多详尽,听懂了吗?常大人!”
两份?
常舟心头一突,他本就觉得这次入狱来的蹊跷,那女子自己藏了三年都没出事,怎得这个节骨眼上就出事了呢?如今,想来是苦主来找他要真相了。
可他也是苦主啊,本来自己仗着岳家,已经是少监了,这辈子一个从三品,真是心满意足了,可纪氏找上他了,他不做,他和他的妻儿都得死,他没什么办法。
他也问过为什么非得是他,来人却说:“常大人有个好岳家,自是不会为前途金银所迷,那说出的话,才更能令那位信服。”
被逼无奈,他才做下这等昧心坏事,那晚,安和宫上下无一幸免,他做梦都能听见冤魂的哀嚎,后来,他暗中打探,得知陛下似乎将靖昭仪和那孩子送出了宫,看管在京郊古灵山附近的皇家别院上。
他实在睡不安稳,忍了几个月避过风头,就悄悄过去想确认一番,使了些银钱问了个庄户,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