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出闻婧突然带着人“借宿”宰相府的目的,陶愿心怀忐忑的安排闻婧住到了她隔壁院子。
带人参观完院子,陶愿便听闻婧道:“准备一下。”
闻婧话音刚落,王府丫鬟训练有素地搬出箱笼里的衣裳被铺,而后陶愿就看到随侍在闻婧身边的六个丫鬟中走出来两名,其中一名身形同闻婧相差不多,另外一个面容同丫鬟闻风十分相似。
身形相差不多的丫鬟进到屋内倒腾几刻钟,顶着仔细伪装过的面容出来。
她们二人屈身向闻婧行了一礼,然后在闻婧点头之后相携走出宰相府大门。
几名丫鬟跟着外院犹自直挺挺地站着的侍卫打道回府,闻婧身边只留下贴身伺候的丫鬟闻风和识露并两个没见过叫不出名字的丫鬟。
远远望着那两名丫鬟离开的方向,陶愿隐隐察觉出什么。
于是宰相府外的来来往往的百姓就看到,雕着越安王府徽饰的马车走下一位美婢搀扶的雍容华贵的美妇人,又在后边的马车上卸下四五箱东西,搬进了宰相府。两个时辰之后,貌似是越安王妃见完人,送完东西,带着空着的箱笼打道回府,而那位从不露面的宰相千金陪送直至越安王妃步上马车。
越安王妃这日举动,被时刻关注越安王府的人尽收眼底。
此前他们便知道宰相府刚刚寻回来的千金曾拜会过越安王府,几日前又叫人扛了几箱东西送到王府,今日怕不是越安王妃亲自登门还谢礼来了?
唯恐其中有诈,盯梢的人又盯了半日,等到月露梢头,宰相府支起灯笼,宰相府外无人走动,才换第二批盯梢的人。
消息秘密送往京城内几座府邸,不出片刻,回复发到盯梢的人手里,命他们不可松懈,再盯上几日。
过完胆战心惊火急火燎的下午,陶愿有些心力不止地歪倒在榻上喘息。
睡榻一旁坐下一人,陶愿察觉,往里边挪了挪。
闻婧瞧着面前这姑娘的举动,软着嗓音讨饶道:“阿愿,阿愿——别不理我嘛。”
陶愿面不改色地翻身背对闻婧。
闻婧在陶愿面前十分放得下姿态,从来没有身为广陵闻氏女、越安王妃的矜贵高傲。此刻在陶愿面前,她只是一个没打招呼便自作主张睡了人家房子的住客。
嗯,有些先斩后奏的意思。
“小妇人这厢谢过阿愿为我找补,亲自露面送行了。”闻婧依旧软着嗓音,而且愈发贴近陶愿,在人耳边吐气如兰,“王府危险重重,戚阑又被绊住脚步不得脱身,府内虎狼环伺,小妇人只得求助到阿愿处,只望阿愿善心收留。阿愿也不想小妇人怀着身子面对未知的危险吧?”
闻婧见人微不可察地动了下肩膀,于是再接再厉道:“阿愿,小妇人饿了。今日出门得急,未曾用过午膳呢。”
陶愿听罢果然转过身,先是打量一眼闻婧尚未显怀的肚子,而后抬眼去看闻婧的脸。
期然瞧见某人带着歉意和讨饶的神情,正要开口说话,空气之中突然响起一阵“咕噜噜”声。
肚子在叫空城计。
可是开唱的不是喊饿的闻婧,而是躺着面色不虞的陶愿。
本来是要用午膳的,谁知午膳没来,闻婧先来了。等经过那桩偷梁换柱改头换面,日头已经落山,午膳早凉透了。没用午膳的不仅有闻婧,还有陶愿。
陶愿面上表情一僵,好不容易冷脸装起来的架势瞬间倒塌。反倒是闻婧,她似乎未曾察觉,听了那阵小小的空城计,仍旧讨饶道:“阿愿,阿峤也说他饿了。”
某位尚未出世就被自家娘亲替喊饿的阿峤小朋友一出场,陶愿哪里还冷得住脸?
如意早已准备好晚膳,只待里边“腻歪”的两位开口,她便摆上碗筷,轻声唤人入座。
陶愿起身,拉着闻婧的手走到饭桌,轮到她软声问人吃得了什么,吃不了什么,格外仔细的为闻婧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