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云绕屋宇,喜气盈门庭。
十月廿七日,徐阁老于外院书房传见徐宜。
对这位一直以来都是家族掌舵人的祖父徐宜是又敬又恨。敬的是有了他家族才开始兴旺,自己也有了徐家大姑娘的名头,生活奢靡,奴仆成群;恨的是他为了自己的仕途送孙女给王爷做妾,侧妃虽有品级,到底也是妾,日后自己生的孩子也只能是庶出。没想到她作为嫡长女骄傲到了最后也要成为平日自己最讨厌的人了!
“给祖父请安!”
徐阁老神情冷淡又严肃地坐在黑漆书案后,见了徐宜勉强给了个笑脸,“宜姐儿来了!起来,祖父有话嘱咐你。”
徐宜站直身子,“祖父您说。”
“祖父知道你心气高,不愿为妾。可你毕竟享受了家族十余年的庇护,如今送你去王府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祖父本已为你择选的佳婿,可祖父没本事被人从京城踢了出来。为了徐家基业,祖父不得已投了成王。如今王爷要咱们徐家一份投名状,你妹妹们要么身份不够高,要么没有你通透,只能是委屈你了。你也莫要怨怪家族,要怪就怪祖父我一人吧!”徐阁老一口气说完这么些话,长长的叹了口气。
徐宜抬起脸,语气冷硬,“祖父该说的都说完了,我又能说什么?您也说了,我毕竟享受了家族十余年的庇护。您且放心,孙女会好好嫁进王府的,就当是还了这些年徐家的生养之恩。只是日后,徐家再要我做什么却是不能了。”
“你……”徐阁老实在是不知为何徐宜对徐家有如此重的怨气,想了许久,始终没有头绪,又不知该如何劝她,只能摇头叹气,“唉!”
十月廿八日,徐家设宴送徐大姑娘徐宜出阁,宾客盈门。
徐宜穿着绯红的喜服静静的坐在闺房里,她如今已经能够很好的适应身上往日只有妾室才能穿的颜色了,可是过来同她道别的妹妹们却个个都在暗自抹泪。
徐宜不想听她们说些可怜自己、惋惜自己的话,早早就将人都赶了出去。徐家大太太贺氏寻了个空进来送嫁,望着自己即将为妾又如花似月的女儿,想起那个至今下落不明的居士,贺氏的心真真是如冰水浸过一般。
“宜姐儿,往后进了王府,一定要谨守闺训,好好伺候王爷,敬重王妃,那些不着边际的想法还是忘了吧!”
徐宜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装扮,喃喃开口,“忘了?忘不了了。”
贺氏正要再说两句,外头已经传来鞭炮的声音。
“大太太,王府长史带人过来接大姑娘了!”有婆子笑着进门报喜。
贺氏瞪大了眼睛往外看,“怎么?王爷不来吗?”
徐宜扶着新来的陪嫁丫鬟碧草的手腕站了起来,“母亲忘了,父亲纳妾可从来没有亲迎过,不过是一顶小轿从后门偷偷抬进府里罢了。”
“宜姐儿……”
徐宜没有再看贺氏,自己将托盘上的盖头拿起盖在头上就往外头去了。
“这,这不合规矩呀!”有婆子小声说了一句,却并没有人在意。
徐家嫡长孙女就这样进了成王府。
说来王爷侧妃也是有品级能上皇家玉碟的,所以即便是成王妃卢氏再不愿,也还是在成王府给徐宜小办了一场入门宴席。
侧妃没有拜堂礼,徐宜从侧门进了王府就直接被抬到两宜院。
成王在外院同手下将领、属官、幕僚推杯换盏,卢氏就在内院招待各家来的女眷饮宴、听戏。直到送走最后一拔宾客,又目送成王去了两宜院,卢氏才回了正院。
进了屋子,松王屏退了屋里的下人,一边小心的帮着卢氏拆头发,一边劝她,“王妃今日也累了,不若早些歇息?明儿徐侧妃还要过来给您行礼呢!”
卢氏看着铜镜,摸了摸自己的脸,“正是十五、六鲜嫩的小姑娘,本王妃的年岁都够做她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