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见裴仪这般信誓旦旦的,心里也不由得安定了几分,沉声道:“那便按你说的来做。”
裴仪躬身行礼应下,接着一转话头道:“既如此,还请陛下屏退旁人,微臣施针之时不能有人在场打扰。”
这条件没什么问题。老皇帝欣然应下,当即吩咐众人退下。
陈太医与一众内卫恭敬领命,纷纷退到了外殿守着。
霍渊见此情形,心中大为困惑,连忙找陈太医小声问道:“你们怎么都出来了?”
陈太医压低声音,简明扼要地把方才内殿里的情形交代了一番。
霍渊听罢,心头不由得发紧。
他暗自担忧裴仪,但面上却是一派从容镇定地道:“裴大人既然有此高论,那他必定能解救父皇。我们且在此恭候佳音便是。”
陈太医面色复杂地瞅了霍渊一眼,心里暗搓搓地吐槽道:三殿下对裴三公子也太有信心了吧?就陛下如今那情况,他一个太医院判都没把握,裴大人一个从不显医术本领的人能搞得定?
不只是陈太医在默默吐槽,其他内卫也暗暗在吐槽:三殿下为何对裴大人如此有信心啊?裴大人真的就跟个神棍一样,一出手就把吴天师吓得屁滚尿流的,这一看就不像是医术靠谱的。
其实,霍渊并没有对裴仪的医术怀有多大信心,毕竟裴仪乃是半路出家,她自个儿都曾说过学艺不精。
但如今有外人在场,霍渊自然要坚定地站在自家媳妇儿这边——无条件吹捧媳妇儿那是必须的。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内殿一点动静都没有。
守在外殿的霍渊提心吊胆的。
他生怕裴仪出了什么岔子,但面上却一点都没显露出来。
内卫们忍不住窃窃私语。
“裴大人真能治好陛下吗?”
“谁知道呢?以前也没听说裴大人会医术呀。”
“连陈太医都没把握的事情,裴大人还敢往身上揽。哎,年轻气盛哦……”
……
小声议论一番后,一群内卫又很快恢复了安静——毕竟里头还躺着皇帝,他们若是继续聊八卦,那就是玩忽职守、殿前失仪。
陈太医默默坐在椅子上等待结果,见半天都没消息,他忍不住伸长脖子朝内殿的方向望了望,心里暗想:裴大人估计是治不了陛下,小年轻夸下海口后果堪忧啊……
霍渊心里其实也慌得一批。
但他瞟了眼身旁的陈太医,强拿出一副淡定的模样道:“父皇的情况很棘手,裴大人为其治疗必定会耗费不少辰光。我们再等一会儿,必能得到好消息。”
陈太医心说:我不信。
一众内卫也在心底默默吐槽:我才不信。
此刻,内殿。
经过一番施针,裴仪额头渗出了一些汗珠——施针这事儿看似不费力,实则极费心神,一番操作下来真真是身心俱疲。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老皇帝觉得脑袋清明了许多,不像之前那样像是血液粘滞在一起流转不开。
“陛下中毒已深,一次施针只能清除一部分毒素。”裴仪将银针一一消毒收回皮囊中,“以目前情况来看,还需再施针三次才能全部清除。”
老皇帝撑着床面缓缓坐起身来。
他转动了一下脖子,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轻松,心情也不复之前那般暴躁。
不过,这种身体上的积极反馈并不足以让他信赖这位宛如神棍的裴家小纨绔。
老皇帝高声吩咐道:“陈太医进来。”
守在外殿的陈太医听到这声召唤,立马从座椅上起身,一路小跑着进了内殿。
老皇帝靠着一个大迎枕,谨慎地道:“你过来给朕瞧瞧。”
陈太医听到这话,心里不由得直叹气,暗道:果然被料中了吧——裴大人根本就不是大夫这块料,压根儿就治不了陛下,到头来陛下还要他来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