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仪沉下脸猛地拍了下桌子,寒声道:“我是县令,还是你是县令?”
徐虎吓得脸色变了变,但还是挺着腰杆道:“当然是裴大人你的县令。我刚刚说的都是实在话。裴大人要是不听,铁定会吃亏。”
裴仪冷笑道:“看你这派头倒是比我这县令还大了。我府衙里可供不起你这样的大爷。”
徐虎这才有点慌了,色厉内荏地道:“大人莫不是想开了我?我徐虎在咱们万寿县也算小有头面。大人不怕到时候那些地痞闹事,县衙找不出一个可以摆平风波的人?”
这话不是无的放矢。
徐虎和地痞们关系深厚。
去年县里闹饥荒,地痞们趁机闹事。
徐虎跑出去和地痞们谈条件,又故意跑到县令面前说自己协调不易,两头通吃拿了不少好处。
徐虎由此便觉得,只要是谁想坐稳万寿县的县令,那就一定离不开他徐虎。
“你这话是在威胁我了?”裴仪冷冷看着徐虎,寒声吩咐一旁的仆人道,“去把师爷叫来,我有话问他。”
仆人恭敬应下,不多时师爷便来了。
这位师爷姓秦,本就是三皇子霍渊专门找来协助裴仪的,态度很是恭敬。
裴仪问道:“秦师爷,按我大周律例,官吏贪了三十两白银该如何处置?”
秦师爷对各地方的律例都很熟悉,略略一想便回道:“回大人的话,贪污三十两当杖刑三十,家产充公,服劳役二十年。”
秦师爷这人也很有意思,他故意又补充道:“若是贪污四十两,则杖刑五十,家产充公,全家流放三千里。”
徐虎见县太爷真的打算惩治他了,不由得冷汗直冒,脸色吓得惨白,毫无方才的倨傲之色。
裴仪扭头看向萧君集,淡笑道:“阿衡,你叫人好好核准一下你被讹的银子,究竟是三十多两还是有四十两,这量刑可大不相同。”
萧君集心领神会,当即叫来了仆人一问究竟。
那仆人叫墨剑,进屋一看这情形就知道是县太老爷在给自家世子爷出气撑腰。
他人也机灵,故意慢慢悠悠地在那儿扳着手指回想被衙役坑了多少钱。
墨剑这数得越慢,徐虎心里就越煎熬。
最后,徐虎自己先撑不下去了,从怀里掏出哪个钱袋子,将里面的银子全都往地上一倒,慌乱地颤声道:“萧郎君的银子全都在这儿了!我当着县太爷你的面来数!”
裴仪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悠哉悠哉地看着徐虎跪到地上数银子。
数到后面,徐虎终于微微松了口气,带了些侥幸道:“一共三十九两银子。”
裴仪似笑非笑地打趣道:“阿衡你这银子太不像话了,稍微再多那么一两可就境况不同了。”
徐虎冷汗涔涔。
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大不了现在先服个软,反正他在万寿县人脉广,到时候随便找几个地痞兄弟闹点事儿,都有这裴仪好受的!
徐虎打定主意,跪在地上磕头求饶道:“大人饶命!小的罪该万死冲撞了您和萧郎君!小的知错了!小的愿意上交一百两白银恕罪!还请大人放小的一条生路,留小的继续在府衙当差吧!小的保证,小的一定对大人忠心耿耿,水里水来,火里火里去!”
裴仪面色更冷了,皮笑肉不笑地道:“你这是当面向我行贿了?秦师爷,这种当面行贿依律该如何处置?”
秦师爷道:“回禀县太爷,若是行贿之事坐实,受贿官员革职。”
“且一百两为特大数额,受贿官员依律问斩。”
“行贿之人按行贿数额的三倍进行罚款,没收半数家产。”
裴仪冷眼睨着地上跪着的徐虎,狞笑道:“你这是要陷本官于不义啊。”
徐虎冷汗如瀑布,磕头如捣蒜,连声求饶:“大人息怒!小的不通律法,只是想上交一百两银子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