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风平浪静。
翌日。
白骁凌一早就来到了公主府，昨日起他就收到陆行之的来信，要他今天就来公主府等候他的消息。
他静坐在厅内，修长的手指不停地叩着桌面，脑海中思绪翻涌。
传闻这太后请来的神医，乃是江湖中逝世已久的天下第一神医凌霄君的亲传大弟子，姓陆名行之。
白骁凌前两日同他打过交道，亦知此人并没有表面上看来如此简单。
没曾想他和嘉宁郡主的关系竟然这般好……
“白大人。”
白骁凌一抬头，陆行之正倚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白骁凌霍然起身，拱手道：“陆公子。”
“白大人，你所求的那件事，已经办妥了，她没事了。”陆行之笑着，抬脚便走了进来。
白骁凌一怔，“这么快？”
他原先以为还得折腾一段时间，没想到才两日的功夫，陆行之就救好了她。
白骁凌冷峻的面孔蓦地变得柔和起来，他朝陆行之深深一躬：“多谢，救命之恩，白某没齿难忘。”
“哎哎哎，”陆行之连忙虚扶起白骁凌，道：“白大人客气了，别行此大礼啊，在下可受不起。”
开玩笑，这活阎王朝他一拜，他都觉得自己要短寿好几年。
白骁凌收回手，眉宇间的戾气消散了大半。他温和一笑：“不管怎样，白某真的很感谢陆公子。”
只要能救程月颖，不管是谁，这份恩情他永远记在心里。
陆行之宠辱不惊地摆了摆手：“白大人言重了，其实这回能够平安入程家为程姑娘救治，还是全靠嘉宁郡主和太子殿下帮忙了。”
白骁凌微愣，“嘉宁郡主？还有……太子殿下？”
怎么把嘉宁郡主还有阿修也牵扯进来了……
白骁凌的眼皮倏地一跳，突然惊觉事情好像朝着他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
陆行之笑着点了点头：“是啊，若没有嘉宁郡主和太子殿下两人里应外合，在下一介外男又怎么能遁入守卫森严的程家给程姑娘看病呢？”
白骁凌闻言，垂眸低头不语。
“不过，”陆行之顿了顿，话锋一转，又道：“即使治好了程姑娘，她现在的情况也是令人堪忧。”
白骁凌变了脸色，忙追问道：“怎么回事？”
陆行之敛容，神色渐冷：“你觉得，一个本踩在云端上的贵女若有朝一日跌落尘泥，她该如何想呢？”
白骁凌身形一滞，半晌，他才咬牙从嘴里蹦出一句：“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抛弃她。”
“你不会抛弃她？”陆行之笑了，
“在下不知，原来这威慑朝廷上下的活阎王，竟然是个大情种啊。”
“只是白大人你对程姑娘如此情根深种，对方会不会也感同身受呢？”
陆行之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讥笑着看向白骁凌。
白骁凌冷眼回望陆行之，目光坚定而沉着：“她出事之后，我也有过一刻的想法认为她的死活与我再无干系。”
“可我发现，我做不到。”白骁凌喟叹道：“或许是我上一世欠她的吧，我这辈子算是栽在她手上了，我无法放任她自生自灭，更不想看她伤心难过。”
“所以我得救她，不管她日后选择哪一方，嫁给谁，我只希望她能平安幸福过这一生，这就够了。”
“其他的，我不敢奢求。”白骁凌苦笑。
她一个出身高贵的名门贵女，和他这样一个双手沾满无数鲜血的人在一起，又怎么会幸福呢？
白骁凌这两天终于想通了，于他的现状来言，只要日后他能远远地看程月颖一眼，就像当年杏花微雨的季节初见她时那样，他也就满足了。
“……”
两人沉寂良久，陆行之才蓦地叹道：“行，我知道白大人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