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安粉花在车上,白桂梅本能地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头。白皝和安粉花不说话,从侧面印证了白桂梅的猜想,肯定有什么事发生了,要么就是即将发生。一般来讲,安粉花只负责把她从学校接回家,送她去上学是白皝的职责。这么多年来,她们分工明确,配合说不上默契吧,倒也没出过什么岔子。可是今天,在送白桂梅上学的车上,还坐上了安粉花,这太可疑了。白桂梅道:“妈你今天不上班吗?”
安粉花没好气道:“上,我能不上吗,不上谁给我发工资?”
白桂梅道:“你的车坏了?”
安粉花道:“故障灯亮了好几个,凑合能开。”
白桂梅道:“那你怎么坐这辆车?”
安粉花冷笑道:“我是来监督的,免得你爸把车开进黑豆地里!”
白桂梅看看她爸,白皝不吭声,跟没听见似的。白桂梅道:“啥意思?”
安粉花道:“别问了,去学校好好念书,中午我来接你。”
怀着满腹狐疑,白桂梅下车了。白皝道:“把你送到单位吧,我要跑车。”
安粉花道:“不用,我请假了,上午不去了。你也不用跑车,要跑下午跑,上午不用跑。”
白皝怒道:“都说了我不去,你就别跟着我了。我是成年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用不着你来监视我。”
安粉花道:“我不是监视你,我这叫陪伴。再说,既然你不去,电话里为什么答应郭小飞?”
白皝道:“那叫‘虚与委蛇’,懂吗?郭小飞跟我这么多年的朋友,凡事都照顾我,我不能直截了当地拒绝他吧?”
安粉花冷笑道:“那你咋就能直截了当地拒绝冯刚呢,冯刚的地位还赶不上郭小飞?还有,你咋就能直截了当地拒绝我呢,莫非郭小飞比我还亲你?”
白皝道:“你别来这儿胡搅蛮缠了行不行,我这还要去挣钱呢!”
安粉花道:“我说了,用不着!今天上午你哪也不用去,给我老实待着!”
白皝十分生气。但是理智告诉他,安粉花说的是对的,郭小飞招呼他一起去做的那件事,以他现在的处境和将来的打算,是绝对不能去做的。安粉花说的做的,都是为他好的。虽然从来也没有当面表示过,但白皝内心中是十分珍视安粉花的。想到这里,他重新发动汽车,打开手机软件,接了一单。虽然安粉花不知道白皝要往哪开,但只要不是去研究所,她都懒得过问。晨光熹微,安粉花坐在副驾驶,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让人更清楚地看见细微处的皱纹。她闭着眼睛,神情安详,头侧在一边,在小憩。到了指定的地点,客人上车,安粉花也没有睁开眼睛。一路上,到处都有摆摊叫卖的商贩,安粉花就像听不见似的,睡得很踏实。客人下车,混凝土车从他们身边经过,她也一动不动。后来接的几单里边,有的客人矫情,埋怨司机绕路,对白皝出言不逊,她也没有动弹。直到十一点多,送走一位客人后,安粉花忽然道:“等我一下。”然后下了车,走进了一家便利店。过了一分钟,她拿着几瓶水出来了。递给白皝,她拿纸巾擦他额头的汗,说道:“已经超过二百块了,歇歇。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市场里买只烤鸭,咱今天中午不做饭了。”
白皝笑道:“烤鸭贵巴巴的,是咱们这样的家庭吃得起的吗?”
安粉花含着泪笑着说道:“累吗?干这个活就是后背受不了,你时不时下车走走,别一直坐着。”
白皝说道:“腰疼,别的倒是不打紧……故障灯要是亮了,开到修理厂让人家给看看。这东西性命攸关,不当回事是不行的。”
安粉花没说什么,下车去了。买好了烤鸭,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们驱车赶往学校,接白桂梅放学。那天那顿中午饭,吃得很舒坦。白桂梅注意到,安粉花眼睛里有光,这是此前很长时间她都没有见过的。白皝呢,脸上洋溢着笑容。不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