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芳骑电动车到了单位门口，看见保卫部的人正热火朝天地忙活着。他们两人一组，往值班室搬东西，忙得都顾不上给她开门。直到她鸣笛，才有人给她把门打开。进院子的时候她留意了一下值班室，没看见白皝的身影。不过也不打紧了，没什么进展可汇报的，实验已经彻底停下了，因为催化剂全面告罄。没有催化剂，四台设备都运转不了，前期发育起来的碳纳米管，这下子也都报废了。即使催化剂到位，实验也只能从头开始，再次经历漫长的等待。上一次去物资处，苗思伟说得很清楚，一来没钱，二来没人作主，买催化剂的事，只能等着，不管有啥损失。
在空无一人的材料科学实验室，马芳给自己倒了杯水，把灯打开，空调打开，电脑打开，坐在工位上，望着眼前形同废铁的设备发呆。二十分钟后，她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坐电梯上楼。会议室里边人头攒动，各科室的人都到了，而且都是早早就到了。签了到，马芳找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前发生的事情。大家都在闲聊，监察科主任和财务科干事，人事科主任和某实验室研究员，这些有身份的人，三五成群，都在闲聊。但每个像她一样的见习研究员，甚至助理研究员，都在安静地坐着，缺乏闲聊的对象。闲聊看似简单，但在这里，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参与的。物资处和办公室的人都在跑前跑后，看起来十分忙碌。主席台下方花团锦簇，想必是新购置的鲜花，专门迎接新所长上任。有那么一瞬间，马芳觉得自己就像峨眉派新招募的女弟子，地位低下，不明白新掌门加封大典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何德何能莅临这样的场合，还不如回屋念两页心法、练两招剑法来得实在。又坐了一炷香的工夫，马芳看到，尚鹏远、李成功、冯刚、贾禄、郝建军等人姗姗来迟，鱼贯而入，慈眉善目，走过廊道，在主席台就坐。接着，由李成功主持会议，宣读了人事任免的文件。经省研究院研究决定，任命冯刚为省研究院副院长，贾禄为市研究所所长。同时，为了表彰冯刚在任所长期间为市所各项工作作出的突出贡献，尤其是在人才培养方面做出的贡献，授予市所行业优秀人才培养单位奖，授予冯刚行业杰出个人贡献奖。台下掌声雷动，冯刚领取了奖项，贾禄领取了奖项，看起来，他们都有光明的未来。马芳留意到，台下鼓掌的时候，一个身影进入了会议室。他谨小慎微地跑到刘冠锁座位跟前，与他耳语几句。听了他的话，刘冠锁立即从座位上站起来，与他一起离开了会议室。马芳看得很清楚，那个人是吕文广。接下来是发言环节，冯刚总结了几年来在市所的工作，全面回顾了取得的成绩，给予市所美好的祝愿；贾禄感谢了上级领导的信任，表示自己一定不负嘱托，带领全所职工再攀高峰；尚鹏远对前十个月以市所为代表的全省十八家研究所取得的优异成绩表示了肯定，要求大家再接再厉，以新所长的上任为契机，为圆满完成全年各项任务目标而努力奋斗，为跻身世界科技强国做出力所能及的贡献。
迈着不安的步伐，刘冠锁和吕文广坐着电梯来到了一层。刘冠锁道：“什么时候的事？”
吕文广道：“今儿一早就来了。我们还没换完班，他就来了。”
刘冠锁道：“他带了几个人来的，白皝在其中不？”
吕文广道：“就俩人，但白皝不在其中，是他和他儿子。”
刘冠锁道：“标语呢，标语哪去了，不会在门口呢吧？”
吕文广道：“不在，我收起来了，放心吧。”
刘冠锁道：“标语上写的啥？”
吕文广道：“‘贪官污吏，还我公道；市研究所，残害忠良。’”
刘冠锁道：“有人看见吗，单位领导们？”
吕文广道：“没有。在领导们和职工们来之前，我们就把他控制住了，把影响降到了最低。”
刘冠锁道：“做得好。”进了值班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