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脱去了喜服，奚君为她披了件素衣，二人掩门而出。
“您还是去见她了吗？”奚君问道。
“嗯。”陆允青沉吟片刻，应了一声。
“她现在是苏姨娘，而不是你认识的那个苏堇雪，也许，从来都不是……”奚君尽力控制着言语中的情绪。
夜风吹得竹林沙沙作响，陆允青只觉胸口被一阵风拳袭中，那个曾经失魂落魄的自己正踏着回忆走来，奋力格挡却被步步击退。
落满月光的庭院，纯白如那日的雪地，苏菫雪在雪中旋转着，笑靥如花……曾经落在手心中的雪花，已冻结成了心中至寒的冰雪。她们之间的一切，也许只是一场戏，本就应该像戏一样落幕。只是她的眼神还是如此无辜，她的眼泪还是让人动容。
陆允青沉心蓄力，扎步定桩，倏如伏虎出岫，翩若银龙滚浪，破空追影，踏月斩风，一个人发泄着心中的幽绪。
寅夕从虚掩着的西角门外走了进来，不觉看呆了。
月下之人如一缕飞冲散漫的轻烟，动静疾徐间喷薄出浓淡的残影，一招一式行云流水、自在潇洒，宛若一只不羁白驹挣脱了浩渺光尘，踏破了无明空寂。
“谁在那里！”奚君发现了寅夕。
寅夕回过神来，施了一礼，结巴道：“我，我找少夫人……”
陆允青听了，缓步走到寅夕面前，似是带着一抹无奈的笑意：“少夫人？”
月光倾泻在陆允青削瘦的肩膀上，迸溅出白茸茸细密的光芒，寅夕的目光无法直视，却也无法移开，只觉眼前之人说话时的每个音，都像珠玉般滚落进自己的心瓮里，萦萦叩荡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