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人第一次坐马车,马车颠颠簸簸,很快就出了咸阳城。他对外界的好奇心使他不能静下心来看竹简,努力地向窗外望着。外面,又是一番风景,山清水秀,红日当空,秦国已入了秋,天气却还是炎热干燥。
“好了,这才第一天,停下用食吧,你们也辛苦了。”异人招呼随行的使节和好车的马夫。
正好中午了,马上就出了秦界,于是大家停下来吃饭。
使节和马夫都大汗淋漓的,用袖子擦着汗,汗水大滴大滴地掉在地上,异人本想拿手帕给他们,又想到刚才秋安用过,就重新拿了几块粗布给他们。
午饭后重新启程,异人在马车上打开秋安给的锦袋,里面是一块金锁,边上镶嵌着一层白玉,做工精美,贵重至极。窗外阳光一照,金锁闪闪发光,映在马车车壁上,影子是用小篆写了一个“宜”字。异人笑着看这块金锁,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高兴。五日后,异人就到了赵国邯郸城,风光果然不同。只是赵国不允许这些秦国使节陪同质子进入邯郸城,说是怕质子起了造反之心。
秋安也到了楚国,楚王和楚后竟然下令将秋安禁足,让她不能再到处乱跑。
很快,就到了约定之日,异人一早就到了邯郸城隅的那片竹林。风景确实不一般,与邯郸城集市上的热闹截然不同,这里幽静无人,竹香四溢,确是个诵诵诗书,动动琴弦的好地方。异人坐在竹林中空旷的一处,抚着琴。竹林不很大,觅着琴音,很容易就能找到此处。那琴音,时而高涨澎湃如波涛,时而低沉平静如镜面,他此时的心境,令人难以揣测。
即使秋安不想违背诺言,她也没有办法,最终还是失了约。
子时,竹林里只留了异人一个人,那活泼可爱的女孩没有来。异人确认了秋安不会再来,才抱着琴心怀失望而去。
公孙乾见异人今日一反常态,这么晚才回来,一边开门,一边絮絮叨叨:“王孙,三更天了,你说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平时不这样啊!”
异人失魂落魄的,怔了一会,才愧疚道:“辛苦了,公孙将军,明日不会了。”说完,才继续走到正殿,放好琴,移步到寝殿。
侧躺在榻上,他思前想后,终于清醒一些。
异人喃喃自语道:“她是楚国备受宠爱的嫡公主,愿意与我交好,更是赠我金锁,她确实是心地善良。她应该回到楚国,继续享受宠爱。我有什么资格失望?”虽这样安慰自己,但仍是心中郁结,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难受。
而另一边的秋安,亦是翻来覆去,寝不能安,心生惭愧,但更为担心他们之间的关系,“我怎么能失约呢?明明约定好的,这下在他心里,我应该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吧,他再也不愿意和我做朋友了吧。”
心中念念不忘又不能相见的人,应该会在梦中见到吧。母亲以前是这样告诉他的。
异人的梦里,一个青衣女子坐在他榻边,笑盈盈地看着他,旁边婢女捧上冒着热气的汤药,女子接过汤药,晾了晾,才送到他嘴边……
本将那女子容貌的深刻心中,梦醒,却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她身着青色长衫,只记得她若隐若现的纤细腰肢,只记得她如仙女般温婉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