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贺守下葬过后的第十天,钦差大臣苏子卿,携唐州府衙数千人,在唐州境内将打人者缉拿归纳,判处斩立决。
朱平、洪四喜和董诚三人因为官不仁、滥用私权,帮助罪犯逃脱以此抵抗李朝律法,判处斩立决。
唐州上下,无一不齐声欢呼万岁。
沈澈刚从外头回来,进了书房见苏子卿还是习惯性地坐在伏案前,不由笑道:“大人不给自己放个假吗?”
“不了,尽快忙完就是了。”
沈澈走上前,放下外头百姓送的一些时新蔬菜,“大人还在忙什么?人证物证确凿,此案已经告破,我们不日就能启程回京了。”
“还不能走。”
苏子卿顿了顿,“再待几天。”
沈澈看了他一眼,没多问。“好,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春华。”
苏子卿往外头喊了一声,一个绿衣裳的小丫鬟就横眉柳竖地走了进来。
“姑爷。”
“这个给少夫人。”
“是!”春华中气十足地应了一声,然后拿着苏子卿写的信纸就走了出去。
沈澈扶了扶自己的下巴,问道:“额......大人府上的丫鬟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这几日才开始的。”苏子卿已经猜到了缘由,唇角微微勾起,“你是不是也瞧见她那想将我生吞活剥的表情了。”
“是了。”沈澈犹自有些茫然。
苏子卿不打算告诉他理由,只看了一眼这篮子里的蔬菜道:“怎么把这个提回来了?”
“百姓硬塞的,下官也推脱不掉了,这才拿了进来。您不知道,百姓如今对您多有爱戴,都开始为您编歌谣了。”
苏子卿脸色一变,“给我?”
“是啊,什么唐州苦情无人问,状元一来救民生什么的。”沈澈说着说着,见苏子卿的神色愈发难看,他也察觉到了异常,“不该是歌颂大人才是,应当是称赞陛下才对!”
“是。”苏子卿立刻道:“去把杜怀安叫过来。”
沈澈也不耽搁,立即应下,“是,大人。”
旋即就出了门。
路过集市的时候,他看见百姓们围着刑场,议论纷纷。
而方亦,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端坐在上方监斩,他的旁边站着的便是杜怀安。
一看到杜怀安,沈澈心里的恨就难以遏制地往外溢。
他同方亦一样,对杜怀安恨之入骨。
贺守这样好的人,如今已经不在世上,杜怀安这样的杀人凶手,却还逍遥法外。
不过他与方亦不同的是,他从一开始就信任苏子卿,方亦是经过贺守门前一跪之后才开始真的信任苏子卿,不然此刻也不会让杜怀安与自己一块儿监斩了。
沈澈是文官,素来听闻刑罚冷酷残忍,却也不知道到底是何残忍法。
况且这几个人是由苏大人亲自审问的,大人那样面冷心热的人,想来也不会下重手才是,于是,他准备与这些百姓一起,看着这三个人处刑之后才去找杜怀安。
待他挤进人群之中,亲眼看见跪着的那三个人,昔日的人上人,如今的尘下尘。
他还是不免惊了一惊。
年纪最大的朱平,膝盖上已经完全看不到肉了,只有一双可怖森白的骨头露在外面,囚衣已经被鞭笞得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那些还挂在他身上的布条——已经不能称之为衣裳——血迹斑斑。
而他身侧的董诚和洪四喜,瘦削得不成人样儿,脚腕上已经怪不住刑具了,他的双眼也被眼里渗出来的血水黏住,完全睁不开眼。
沈澈惊了一惊。
身侧的百姓啐了一口道:“这三个祸害,总算是要被老天爷收了,我唐州总算是安宁了。”
“可不是老天爷。”马上就有另一个人接话,他对着天拱了拱手道:“这可是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