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万劫不复。
那年,他八岁,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纪。他是垅洲城里大富商李万两的儿子。他长大可以继承父亲的家业,一生无忧。
李万俩娶了一房三妾,李兴是三妾婉婷所出,李万俩年过四十才得这一子,喜不胜收,自是大加溺爱娇宠。李兴秉性聪颖,天赋极高,又有过目不忘只能。
一日,李兴在房中读书,看了半天,难免疲累。转头看看书童和几个下人,都已靠在椅子上熟睡。他心里一乐,轻轻放下书,逃离了书房,呼吸着自由的空气,他像匹脱缰的野马,玩的不亦乐乎。
远远望见母亲的卧房,他决定去给母亲请个安。走近房间,刚想进去,却听得房中传来母亲的娇喘声,她以为母亲生病了,忙推门而入,却发现床上两个人惊慌而起。他看得分明,那两人居然是唐继明与母亲,唐继明可是他一直敬重的舅舅。
二人正意乱情迷之时,李兴突然闯入,把他们吓了一跳。李兴正雕像般立于门口,目瞪口呆地正望着他们,二人顿觉无地自容,母亲让他赶紧出去,胡乱地穿衣理带。
李兴眼见自己的娘亲双颊绯红,眼神迷离,再看看形态狼狈的唐继明,他虽年少不懂事,但看到这一幕也不禁面红耳赤,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娘正在做对不起爹的事情。他拼命要往外冲去。却被唐继明一把拉住。
那一次,他知道自己其实是母亲和唐继明的私生子。母亲是唐家的养女,唐继明不是他舅舅,而是他亲爹,天意弄人,他们被棒打鸳鸯,却仍旧藕断丝连,又被他撞个正着。他少年早慧,让他知道这样的事,无异于是残忍的。
他无法接受唐继明,李万两把他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从此,他恨上了唐继明。他说:自己只有一个父亲,自己永远姓李。
没有不透风的墙,唐继明和母亲的事还是败露了。李万两当场气绝身亡。
那日,李兴正在房里看书,突然胸中一阵闷痛,书自手中滑落,啪地掉到地上,他腾地站起身来,太阳穴乱跳,隐隐地有股不祥的预感。院外呼呼喝喝, 门被踢开,闯进四个大人,他们气势汹汹,大踏步奔过来。谁胆敢这么无礼?
四人不由分说,走过来拎起李兴,像提小鸡一样,恶狠狠地就往外走。
“你们干什么?”
李兴手脚并用,乱踢乱打,可那些人就如铜墙铁壁般哪打得动,他急了,见一只手臂,张口便咬。“哎呀”一声大叫,随即一掌狠狠将他掴倒在地,口里骂道:
“狗杂种,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李兴愤然站身起来,用手背拭去嘴角的血痕,怒道:
“你们凭什么抓我?”
“就凭你是个杂种。”
李兴心里突突直跳,
“我娘在哪?”
没人回答他,几个人粗鲁地将他扯过,撕打一番,又五花大绑,吊了起来。长这么大,从未受到如此的待遇,他气得哇哇大叫,他一边大喊一边徒劳地挣扎。
大房夫人刘氏迈着悠闲的莲步走了过来,她傲慢地抬头,看了看李兴,眼里是隐藏不住的得意,李兴见了她的表情,心下一沉,刘氏平时尖酸刻薄,一直看他和母亲不顺眼。他全身被绳子勒得生疼,仍担心母亲,盯着刘氏问道:
“我娘和我舅舅呢,他们在哪里?”
刘氏轻蔑地瘪了瘪嘴,
“那一对狗男女暗中私通,天地不容,已浸了猪笼。”
听到这,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李兴顾不得疼痛,拼了命地挣扎着。口中骂道:
“你们杀了我娘,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声嘶力吼,年纪虽小,眼神却凌厉,看得刘氏胆战心惊,她按着胸口,倒退几步,吩咐道:“这样的狗杂种,留着无用,烧死他。”
攸地火苗窜起,嗞嗞燃烧。火越烧越大,浓烟滚滚,喷吐着烈焰,烟不断地呛进他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