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的水牛奶,进贡的上品新茶,不同颜色的四味丸子。
这若是放在现代,全是街头开一间奶茶店的噱头,可在这时,却成了一碗御厨匠心烹制的宫廷甜品——如果按花费的银两等量计算,这几碗“濂珠碧乳”足够在现代开一间奶茶店都绰绰有余。而关于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金靓姗不知,伊士尧却知道。
因此他在制好所有的奶茶,心中一阵短暂的成就感结束后,突然陷入莫名的虚无。
如果不是眼下还有其它菜色要料理,他甚至都想背倚着墙睡过去,熟练而机械地抄起大勺润锅,想着先把耗时的肉菜做起来。
“何御厨,方才所制那水牛乳饮品还余了些许?”大殿中之前已经派人来再要过一碗,如今再次出现在行宫膳房里。
“还余有二三碗,只是濂珠少些。”伊士尧眉间发紧,捏了捏鼻梁,来人又递上两个容器,还是那样的精雕细琢、颇有重量。
他盛好两碗,放在托盘上由来人取去,来人赞叹,“何御厨所制的这道饮品,颜色别致,连娘娘差点儿都误认作前一个琉璃碗,是翡翠碗。”
“是吗?原本就叫做‘濂珠碧乳’,有些碧色是自然的,她、娘娘有否再提到味道如何?”伊士尧把架好的锅拿离灶火,防止油烧得过热。
“娘娘用时,小的不在跟前,倒是方才来时,皇三子盛赞此道菜品味之独到,这才要小的来问您再取。”
“皇三子……?”伊士尧一直在厨房里,虽然听到外边的动静,但不知道除了郑皇贵妃之外,还有另一个人来。
有关皇三子,伊士尧知道的就只是与韩道济和何汀在桂禾汀楼的闲谈中得知的那些,什么郑皇贵妃第二子啦,和皇长子争嫡啦,年纪尚轻少不更事啦云云。
总之一言以蔽,远不如皇长子,伊士尧出神地回想了想之前和皇长子面对面的对谈,那种不自然的压迫感与明明邻坐却显得格外疏远的距离感,让他有些不适,尤其之后笔筒摔地、突然口吐白沫的事情使他更对其他人口中皇长子的那个“光辉”形象存疑。
同为皇子,此刻心中一片虚无的伊士尧武断地认为,皇三子未必能比皇长子强到哪去。
来人见何贵对自己的恭维和奉承反应不强烈,兴致也不高,想着两人各有各的事要做,就带着两碗濂珠碧乳,转身悄然走开了。
虚无在伊士尧心中无限膨胀,临近消散的临界点时,他几乎感觉不到任何周边的事物,这个时空的一切都好像失去实感一样离他越来越远。
此时这种说是悸动也好,说是某一件事将成未成前夕的紧张也好,总之这一刻的伊士尧,莫名其妙的让自己都感到意外。
距离行宫数十里之外,留在何家的日子只剩最后一天的何禾,同样处在悸动、紧张杂糅而成的类似虚无感中。
悸动是因为第二天进入行宫之后,她就要开始只身一人,往自己人生的下一阶段走下去;紧张是因为她并没有完全准备好,所谓的“应召”“秀女”“复仇”都只是自己此一刻的片面计划,究竟如何实施、需要花多久时间、会受到何等阻碍,都是未知的。
就连第一步迈出去,第二步将落在哪里,她也是一头雾水。
“禾儿,明日就着这一身粉白袄裙,头饰仍是这些花簪,凸显素净淡雅,不落俗。”文熙瑶一面替何禾收拾着明日出行的装裹,一面说着抵达行宫时的着装。
看着女儿在愣神发呆,又加了一句,“略穿上试一二否?”
这时候,何禾才回过神,注意到母亲和她说话,咧开嘴微微笑了笑,“嗯?”
“这一身粉白袄裙,略再试穿一二否?”文熙瑶无视了她的心不在焉,同样回以微笑。
“啊……那就听娘的,再试试,上回穿来怪合身的。”何禾说着就褪下这时身上襦裙的上衣,把粉白袄裙的立领上袄套在身上,接着一件件把其它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