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有鸟儿的鸣叫声,帐内一片寂静,这寂静使压迫感加重。
叶岚双手交叠在腹,昂着头轻移莲步,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每根头发丝儿都一丝不苟地被束缚在脑后,洁白光滑的长颈直直竖着,浑身虽然散发着柔和的气息,骨子里却是孤傲的。
她走到明夕跟前行礼,温声道:“臣妾拜见皇上。”
明夕心中一阵烦闷,挥了挥手示意她坐在旁边。
“给你的红玉簪子为何未戴?我记得你是喜欢红色的,怎的现在穿着打扮如此寡淡?”
叶岚身着素色衣裳,发中除了用一青玉簪别住发髻,便无有其他物件。
“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
她素手执玉壶为明夕倒果酒,对上明夕看着她的目光继续道:“从前你也不是如此易于动怒之人,更不会行如此荒唐之事,而今不也是变了?”
明夕听她所说,面色稍有缓和。他紧紧盯着叶岚的脸,试图从中寻找透露她心中或是嫉妒或是悲伤的蛛丝马迹,但终究没有寻到。
“方才侍女布菜打翻汤水,毛手毛脚的烫伤了唐美人,我怎么能不生气?”
叶岚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敛眸观察茶汤,玉指轻轻转动着杯身,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看来你这是真遇到命中人了。当初我总觉得,我们两人天天在一起蝇营狗苟,断是没有遇见命中注定的缘分,不承想,这一路死伤无数,你倒是没得到半分报应。”
“那你呢?我从来不相信什么报应,你不是也不相信吗?”
“从前不信,现在我信了。你如今不必受困于任何人,而我并非如此,我们毕竟是不同的。”
叶岚举杯,抬眼看向明夕。
明夕生得很好看,少年时唇红齿白形貌若秀丽的小家碧玉,而今长开了,剑眉斜飞入鬓,睫毛比她的还长,眼眸如黑曜石一般,鼻梁如南方的山峰,自有巍峨却不显突兀,唇形若刀裁般,微薄却坚韧。
“我记得咱们年少时,你说我们狼狈为奸,不如以后在一起,不必祸害他人,如今还是这么想的吗?”
“当然不是,”叶岚偏过头:“小孩子的玩笑话罢了,更何况你也心有所属,我自然是祝福的,我们之间,总有一个是幸福的。”
明夕紧紧握住酒杯,因为心痛如绞,手背隐隐有青筋泛起。
用膳期间,再无他话。
直到揽月用完膳扶着叶岚回转,叶岚才开口道:“陷入爱情的男子,果真是幼稚,连他也不能避免。”
“这……我听小德子说,刚刚是唐美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冲撞了皇上。”
“噢?”叶岚觉得自己越发不了解明夕了:“横竖都是为了唐美人,却骗我说是计谋,我与他共谋那么多年……唉,罢了罢了,寄人篱下……”
这般想着,叶岚心中郁郁不乐,回到帐内,还在想一个万全的法子。她轻轻扣击着桌面,计上心头。
招了招手让揽月靠得近一些,叶岚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话音刚落,揽月眼睛已瞪得圆圆的,细密的汗从她发际渗出,她对于小姐的大胆感到有些惊愕。
“我知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但下一个机会,就不知是在何夕。”叶岚低声说道。
揽月心下惶惑,一时也不知如何才能帮到自家小姐:“这太冒险了,万一……”
“从前我是什么样子你最为清楚,如今这日子,于我而言,倒不如……”
“小姐别再说了,”揽月接过叶岚的腰牌,咬了咬下唇垂首道:“我这就去,定不负小姐的期望!”
此次春猎,一干大臣也都到了,无论冤家还是政敌都齐齐聚首在此,落座之后,倒也交谈甚欢。
叶岚的父亲和大哥自然不会缺席,而她的二哥此时却在边关戍守,半刻都离开不得。
前几年,大辰二皇子为了从大明国夺回尉犁城,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