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我便写几句,你回去交给女施主,”喇嘛说着,从褡裢中取出一册《诗经》,在某页写下:
“浅浅眉尖痣,愁愁凄苦意。
纷乱坎坷后,流年失子时。
假作真时真,无为有处有。
莫负少年气,世事不足惜。”
乌尤塔从小沙弥手中接过来道:“多谢上师,我自会珍视。”
她顺手翻了几页,羞涩道:“全是汉字吗?我没学过,这里面的意思全然不懂。”
奥博嗤之以鼻:“南边汉人的东西,方块方块的,看得头疼,有什么好!”
小沙弥双手合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位施主一直出言无状,我年纪小,虽不如师父他那般睿智,但我知道四十二章真经有言,作恶者如仰天而唾,唾不至天,还从己堕;逆风扬尘,尘不至彼,还坌己身。施主作为一部之首领,自以为是、鲁莽多言便是为恶。”
“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需要你来教训我!你给我小心点。”奥博举起拳头就要揍人的架势。
小沙弥机灵地闪到一边,却没被吓到。
乌尤塔赶紧拦下来,劝阻道:“奥博住手,他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童言无忌,再说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有失身份。”她来到小沙弥身边,“我虽不懂,可我会好好保存的,快回去吧,代我跟上师说一声谢谢。”
小沙弥鞠躬道别:“阿弥陀佛,世间的一个东西叫做‘缘分’,女施主,倘若有缘我们会再见的。”
“赶快滚吧!”奥博没好气道。
众人重回屋内。
吴克善问道:“乌尤塔,你要说什么事?”
乌尤塔这才记起还有一事要说与额祁葛、额吉来听:“额祁葛,我方才想说的是,在我的婚礼上,大金的……”。
突然一个侍卫来报:“大金遣使来聘。”
众皆面面相觑。
寨桑狐疑道:“大金派使臣来所为何事?”
奥博:“有请。”
一女真人打扮的使者走进来,亮出一个腰牌,那上面的图腾乌尤塔似曾相识。
他说道:“给科尔沁部的奥博首领和寨桑领主带来我们努尔哈赤大汗的旨意,大金希望能再度与科尔沁联姻,求娶的聘礼丰厚,都已备下,就在外面。这是聘礼的清单,望首领尽快确定好人选,由我带回消息复命。”
“这……是否太过突然?”寨桑接过清单,小心翼翼地说。这和亲的要求来得猝不及防,他毫无准备。
博礼问道:“容我冒昧问一句,不知是大金的哪位阿哥要联姻?”
“哦,是四贝勒皇太极,这是大汗和四贝勒的意思,我来就是通知科尔沁做好准备。”使者回答。
一语激起千层浪。
乌尤塔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心里五味杂陈,难怪刚才见那腰牌上的图腾眼熟,原来是和他送自己的匕首上的图案一样。
奥博倒显得不那么吃惊,道:“多谢使者,请使者随侍卫去沐浴更衣、接受科尔沁的款待,吃好喝好再走。关于和亲人选,我等还需商议一番。”
“若是人选拟好,须得将这和亲新娘的姓名、八字、排行都写在庚帖上,由我带回大金占卜以问婚期。”
“那使者不妨多停留几日?”
“不行!大汗有令,快去快回。我明早启程,你们有一天的时间考虑,在我走之前把庚帖交给我,不要耽误我回京的时间就好。”
“一天的时间?”寨桑和博礼都诧异道。
见那使者变了脸色,奥博道:“一天足矣,一天足矣,使者移步,为使者接风洗尘已经在安排。来人,带大金的贵客下去。”
屋子里气氛凝重。
寨桑道:“就一天的时间,科尔沁上哪去找合适的和亲的女子啊?”
博礼附和:“就是,唉,无论谁家姑娘,也不愿意大老远嫁到大金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