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后来地势改变，它们就由着重力，一股脑浇到了观察手的位置。
严目当时还在和人说话，一时间猝不及防，大半个身子，直接就泡进了酸液雨中。
虽然他反应很快，匆忙中，已明智的迅速脱身。
但各个关节，还是在之后的时间里，被慢慢腐蚀出了深深的血肉。
两相对比之下，装束几乎相同的沈鸿，则明显要更加体面。
“不足百分之五。”
后者躺坐在驾驶位上，面前光屏运转，镶边的条纹灵动隽秀，在如此环境下，还能坚持到现在这个地步，显然韧性十足。
他瞥了眼表盘上的数字，说话间，虽同样也是一种依靠的姿态，但神色与动作，无疑是要自然不少。
“这么低了？”
还不知道外界已然开始狙击的中年人动了动手指，心中微微一惊。
他转过头，向着一旁的同伴悄然望去。
“你带了备用的能源吗？”
身上的伤口被迫牵动，没有休眠体质的严目，只得一边咬紧牙关，一边吞咽着所出无几的唾液。
但，很可惜。
有些事，讲究科学，心诚，也不一定可以得偿所愿。
“除了身上的装甲，我这里，就只有给您备用的伸缩长枪了。”
沈鸿很老实的摇了摇头，虽然被面罩遮挡，但这点小小的改变，影响不了他从小到大的习惯。
红光闪烁。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打击着战争堡垒上的附加部件。
这位棱角分明的青年军官抬起手，权衡间，默默掐掉了折光隐蔽系统的全激活状态。
气氛低迷。
“汪朝日他们应该坚持不了多久。”
作为主心骨的甲级缉罪师眼神稍黯，望面前重新恢复浅蓝的世界，不由的生出了一股郁郁之气。
他猛然坐起，又迅速躺下，像是一个甩勾的钓鱼客，无意间，让鱼线缠上了头顶的高压电。
“嘶！”
欲仙欲死。
“你说，咱们一起闯出去的概率有多大。”
他紧抓着座椅的扶手，强劲的力量，让两片以五厘米复合材料为核心的围板，都被压得向外微微变形。
沈鸿稍稍一惊，随后，抬眼望去。
但见那位自己的老上司，如同一个破开牢笼的奴隶，在与自己被束缚的命运，做着殊死的斗争。
挣扎，痛苦。
但又如巨石下的雷笋，额外的坚韧顽强。
更绝的是，在他那一副扭曲的面孔上，因为肌肉抽搐而饱受压迫的双眼，居然在灯光下微微泛光！
天！
即便模特之神在世，也难得有如此完美的情绪！
倘若可以被拍下一张照片，再在创作的过程中，加以些许美化。
那肯定，非常有艺术价值。
“…再等一下的话，可能会有个三两成的概率。”
一时看呆了的文艺青年愣在原地，似乎是用自己的灵魂，感受到了万众瞩目的无上虚荣。
直到自家队长猛拍了一下靠椅，他方才从那种臆想中慢慢走出，然后如大梦初醒一般，将不经思考的话语脱口而出。
“如果，他们没有团灭的话。”
沈鸿第一时间想要补救，但关心则乱，一不留神，便又把自己的一个推断，给直接抛了上去。
这下完了。
他忐忑的将视线偷偷移走，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低落气氛，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但好在，严目并没有因此而大吵大闹。
“我倒是希望他们可以团灭。”
他似乎也受到了沈鸿的影响，言语间，充斥着以往不会轻易道出的直白。
“其他人我不知道，就汪朝日那老小子，给他十年，一百年，上千年，甚至到这个世界都没了，他也绝不可能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