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肆交谈后方得知。我带着她来景寿宫也是因为顾忌昶伯要对我做什么,以她的身手对抗昶伯必定是绰绰有余。
待我同她悄无声息地走进殿内的时候,瞧见昶伯正跪在父亲的跟前,随着双肩颤抖的同时,殿内还回荡着轻轻的呜咽声。
芊芊忽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在心里不禁暗自嘲笑她一番,这么大的人了,难不成还怕鬼魂不成。
虽是心中嘲笑她,却紧紧回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回我身后,继续向前走去。
“昶伯怎会来景寿宫?”我停在他的身后,忽地一声道。
昶伯闻声连忙用袖子擦了擦脸,转身起来时,双眼却是通红一片。
“是信北君命老臣前来的。”他俯身朝我一拜,全然不像是伯忧阿姐说的缠绵病榻之意。
“他叫你来可有说是为何?”我向后退了一步警觉地看着昶伯。
昶伯有些意外,可最终还是慈爱一笑道:“信北君让老臣替公主留守后方,稳持圣安。”
我一怔,敢情百里肆已经将留守的人安排妥当了?
可我记得,父亲荷城遇刺时,昶伯说荷城郡守被前太仆的稚子霸占之事已经遭受道百里肆的怀疑,怎地百里肆还会寻昶伯来留守圣安?
“公主可还在质疑荷城遇刺,老臣禀报给公主前太仆的小儿子霸占郡守之职一事?”昶伯说道。
我直视着昶伯坦荡的眼神,重重地点了点头。
“老臣当时确实是询问了银波的县伊,得知此事后,一五一十地回禀于公主,待身上的伤好后,却越想越不对劲,一个县伊,按照常理来说,除却手中未掌有兵权,其余的权力皆是大过郡守的,那前太仆为何不让小儿子去做县伊,反而是荷城的郡守?”
“后来老臣再次亲去了荷城,询问清楚后才知荷城前郡守年岁过大,身子已是不适合为郡守之职,而前太仆的小儿子是因品行过优,而被荷城前郡守举荐接替郡守一职,并不是胁迫县伊得来的。”
“待老臣再去寻银波县伊核实,他已经丧生于一场意外坠崖,死无对证了。”
“那时老臣心中便已了然,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这人是想离间公主与老臣之间的关系,如若我那时同公主说明了事情的缘由,想来不仅会再次被人利用,迫使公主和老臣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化,亦会使公主怀疑老臣的别有用心,于此,老臣见此便不再立于公主身侧,借此机会在家中休养时日。”
若是昶伯不说,我还不知,原是从那时起,便已经有人开始布局将我身侧的助力一一剪掉。
自妫燎开始,而后是昶伯,再是芊芊。至于百里肆,应当是始终寻不到他的弱点,所以才拿他没有办法。
“昶伯受苦了,都怪我多心,着了别人的道。”我带着歉意俯身朝着昶伯一拜。
“公主不必妄自菲薄,你自小未曾在你父亲身边待过,所以你并不知我同你父亲之间的关系。”昶伯将我扶起。
“我同你父亲,虽是同宗同族,但从他的父亲陈平侯的辈分算起,我理应是他的族弟,可从我父亲郎伯的辈分算起,我却是他的族叔,就好比你和伯忧与仲忧之间一样,岁数相仿也都不在乎辈分,年少时便是以兄长与阿弟相称。”
昶伯与我说了许多他与父亲年少时期的荒唐事,比如风流倜傥的父亲和身为舞姬的母亲相遇时的趣事;以及父亲为了迎娶母亲为君夫人,与陈国士族宗亲力排众议,却中途被卫国横插一脚,辜负了母亲,从此落得个咫尺天涯的悲情。
昶伯还同我调侃父亲年少时是远近闻名的俊俏少年,温润如玉,列如松柏,举世无双。想来这也是使卫姬执着如斯的缘由。
我吩咐老茶,将昶伯安置在里勤政殿不远的德行殿,又将国君的印信亲自交付于他的手上。
昶伯捧着印信对众神发誓,绝不辜负我,如若辜负,他这一脉,皆是早殇,自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