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曲县城在开战后住在县城里的人便逃出去大半,日军占领这里后将原本是县政府的院子改成了临时的战时指挥部,军官招待所也设在了那里,而军医处就在一街之隔的另一幢三层楼里。
苏文很容易就找到了军医处,虽然已经是晚上八九点钟,楼里仍旧灯火通明,很多医生和护士还在奔走忙碌,屋子里到处是血腥气味混杂着消毒水的气味,门口的过道里挤满了一个个缠着绷带痛苦呻吟着的伤兵。
苏文拦住一个护士很有礼貌地说,“抱歉打扰您一下,本人是荒木一郎,特意过来拜访一下中希敏助军医,我们是在京都帝国大学的同学。”
“中希军医?好的,请您稍等一下。”护士的表情有些怪异,略微鞠躬后请苏文稍等,然后转身跑向一个房间。
时间不久,苏文看到中希敏助和另一名身穿大尉军装的军人走了出来。四年不见,中希敏助原本青春洋溢的脸庞消瘦了很多,头发胡子长了很长,乱蓬蓬地糊在脸上,看起来好久没有修理过,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他身边的日军大尉是一个矮胖的中年人,皮肤黝黑戴着一副圆边眼镜,眼镜后一双明亮的眼睛确炯炯有神。
中希敏助看到苏文站在门口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过来,微鞠一躬后抓住苏文的手臂开心地叫了起来,“荒木君,怎么会是你过来了,难得我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人愿意过来看我。”
苏文欠身还礼,脸上带着平和的微笑,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几秒钟前他还在担心中希敏助乍一见到自己,会突然大声喊出自己真实姓名,看来自己对中希敏助的担心还是多余,总算自己的身份有了中希敏助的证明,可以暂时安全了。但令苏文忧虑的是,中希敏助的话里已经明显是在暗示苏文,他的处境危险。
还没等到苏文回答,中希敏助身边的大尉已经走上前,微微行礼,微笑着说,“荒木君是关东军里的军医?”
“我这个军医有些不一样。”苏文掏出自己的证件双手递给大尉,“本人现在关东军防疫给水部任职。”
大尉拿过证件认真看了看,双手交还给了苏文,“荒木君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二等军医了,着实令人钦佩啊。我和您部门的石井大佐的夫人雅子曾是同学,年初还一起在哈城吃过饭呢。”
苏文恭敬地收回证件,眼睛向中希敏助瞟了一眼后,又看向大尉微笑着说,“石井长官已经在两个月前晋升军医少将,他的夫人的名字不是雅子,而是清子,她是我们帝国大学校长荒木寅三郎先生的爱女。据我所知清子夫人从来没有离开过日本。”
“原来是这样啊,你看看我这个脑袋,肯定是记错了。”大尉的试探被苏文拆穿了,脸上一点没有露出愧疚,只是淡淡一笑。
“请问阁下是?”苏文也微笑着问大尉。
“他呀,提婆达多。”站在一边的中希敏助突然指着大尉大声喊道。
苏文愣了一下,提婆达多据说是释迦摩尼佛陀的弟子,因为贪婪和行为不轨最后被佛陀驱逐堕入地狱成为恶魔。苏文和中希敏助在日本时曾经一起研究过佛经,读过提婆达多的故事,这时候中希敏助说大尉是提婆达多,是在提醒苏文要警惕大尉这个人。
“中希君开玩笑了,本人是小松三雄,现在关东军特种情报处任职。”大尉脸上没有任何不悦,微笑着对苏文说。
”小松君可是处理情报方面的专家,他之前可是在上海特高课工作过。“中希敏助站在一边插话。
”都只是谋生而已,说出来真是令人羞愧,我在上海工作了几年也没有搞清楚头绪,最后还是拜托一位同乡来到关东军。“小松三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尴尬,随即看向苏文和中希敏助,“两位已经很多年没有见面,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在这里一定打扰你们二位了。”
“小松君言重了,我来这里出差,知道中希君在这里工作,因为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