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之后,吕传芳很快便被宣进了宫中,杨毅在逐鹿台上接见了他。
逐鹿台上可以一览整个泰京的景色,此刻春来天暖,万物复苏,树木随着春风摇摆,自有绿草莹莹,勃勃生机之感。
杨毅看着这大好河山,开口问道:“朝堂之上,有些细节朕没有过问,你既然又派人去了雍州,朕想知道为何。”
吕传芳不敢怠慢:“陛下关心,臣自然只能据实相告。雍州粮官被杀一案并不简单。那派去的巡查官员虽然品阶不高,却有一个特殊身份——他是张绣的妻弟。”
杨毅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好一个张绣!以什么‘玉臣’之名游走于众臣之间,牵线搭桥,错综人心也就罢了,粮食乃是国家大事,他也敢打主意?!”
吕传芳劝道:“陛下息怒!只是今日朝堂上的事,臣看着着实有些蹊跷。”
“哦?”杨毅看向吕传芳:“师父有什么高见?”
吕传芳一捋胡须,眯眼道:“只怕雍州这池水下鱼儿不小。”
“何以见得?”杨毅顿时来了兴致。
吕传芳缓缓道:“臣在来见陛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关于那巡粮官吏和张绣之间的关系,这种消息散播出来,肯定是有人在背后动手。张绣一定是知道有人要对自己动手,这才在朝堂上演了这一通戏码,无论陛下选择哪个人来查这件事情,只怕都在那张绣圈定的范围之内了。”
杨毅闻言,恨恨道:“这些旧臣,当真一个比一个难缠。”
杨毅话音刚落,吕传芳突然跪下,磕了一个头。
“师父这是做什么?”杨毅忙将吕传芳扶了起来。
吕传芳看着杨毅真挚道:“臣没有料到那小小的雍州之地,竟然有着这般复杂的背景,虽已有所安排,但他们的品阶办起事情来只怕多有不便,界时只怕会坐失良机。臣斗胆,请陛下降臣密旨,着臣前往雍州主持大局。”
“这……”杨毅有些犹豫。
当初泰京之内唐沧绝谋划时,便是以蕲州诗案将锦衣卫调走,致使泰京城内人手不足,这才导致了日后的失败。
想到此处,杨毅拒绝了吕传芳:“朕知道老师心思,但门阀之患由来已久,不在这一时,若是京城出了岔子,只怕朕要重蹈覆辙……”
吕传芳劝道:“陛下!臣即便走了,仍有唐沧绝在泰京坐镇,陛下怕什么?”
杨毅沉默不语。
吕传芳有些激动:“陛下!臣知道他曾对陛下起过杀心,陛下无论如何是不能信任他的,可当初他去刺杀先帝,将一家老小托付给臣,他那日都说了什么,陛下也都一五一十地知道了。臣总劝陛下要有君王威仪,要谨防小人,可今日老臣要劝陛下行险!”
杨毅还是一言不发,可他的脸上开始出现了一些复杂的表情。
“陛下!”吕传芳再度跪了下来:“这三年来,臣在各地布置,陛下可知,门阀之患,已到何种程度?”
“你说。”杨毅吩咐道。
“我朝子民,比之太宗初年,已然翻了六倍,如今已有一亿之数。可我朝赋税之数,却比太宗年间足足少了八成!臣着人计算,天下赤农一年的岁收,尚不够糊口半年,百姓无路可走,只能卖身为奴,富者愈富,穷者愈穷……”
杨毅挥手打断道:“这些道理,朕早就听师父讲过了……”
“不一样!”吕传芳抬头看向杨毅:“陛下!照此数下去,只怕不用十年,便要天下大乱了!”
“什么?!”杨毅有些惊愕。
吕传芳磕头道:“臣当初以为司南幸臣不过是行险,如今自己接手锦衣卫,暗查天下,这才知司南幸臣那是绝路难行……陛下!不可再犹豫了啊!”
杨毅沉默了。逐鹿台上,一片欣欣向荣之景,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看到的未必是真的景象。
就在这时,有个小宦官来报:“陛下,有个道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