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澄和白箫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方才那些恨意和杀意竟在眨眼的功夫消散的无影无踪。林羡鱼能使出“千影之术”,足矣证明他的身份。可也正是如此,他们两人开始怀疑,他们所听到的那些,看到的那些是否是真实的。东山族的秘术,只有东山族的男儿会,而外姓之人会的,便也只能是东山族的人亲身所授,既是亲身所授,比试信任之人。
林羡鱼自然不会用千影之术杀白澄和白箫。他唇角勾起,眼中杀意骤起,手中长剑挽着剑花,如漫天箭矢闪着凛凛寒光,朝他们二人射了过去。
二月末的天,月光隐于重云之后,竟有了下雪的征兆。
林羡鱼舞着长剑,一连击出数招,直逼向他们二人面门。白澄和白箫两人已心如死灰,始觉无颜面,只顾着躲闪,却再也提不起手中的兵刃。
风越来越大,卷起地上的瓦砾碎片和折断的树木,碎屑满天飞。夜幕之下,鹅毛大雪落下,被风吹得歪歪斜斜,众人的视线逐渐模糊,却仍能瞧见那道蓝色的光影。白箫和白澄没了半点胜算,更不敢再随意出手,只能以攻为守。
许久之后,林羡鱼从半空中落下,长剑抵在了白澄脖间,脚踩着白箫的胸口。他眼眸中淡淡,向二人说道:“忻城之时救了你们,我林羡鱼不曾后悔过。今日,我也没打算杀你们。既然你们已经知晓我的身份,是
否也该听我说一句?”
白箫胸口气血翻涌,喉中腥甜一片。他缓缓地阖上了眼睛,手中的棍子落在了屋顶上,顺着斜斜的屋顶骨碌碌向下滚去。“林羡鱼,你刚才说的那些可都是真的?”
林羡鱼眸子沉了沉,声音淡淡,“我没有骗你们的必要。一来,你们不是我的对手。二来,当年的事,既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就算你们要报仇,也不该找我,应该去寻那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或许,你们该去问问凤翎,又或去问问沉渊楼。”
白箫叹气,唇角涌出一丝鲜血,摇头道:“没有时间了。我们……没有时间了。”说着,他忽然伸手抱住林羡鱼的腿,喘着粗气,“林羡鱼,查清事情真相这件事情,交给你了。忻城时我骗了你,这次我说实话。我们……”他重重咳嗽了一声,“我们是听命凤凰斋,听命魔宗的。”
林羡鱼听到他这话,缓缓地移开了脚,撤去了白澄脖间的肩,微微俯身看着白箫,眉头微蹙。“凤凰斋?在哪?”
白箫脸色已经变作了青色,捂着胸口不住地吸气,可是他越吸气,脸色越白。白澄一下子扑了过来,伸手去点他的穴道,可还是迟了一步。白箫整个人变得恍惚起来,手伸向半空中,似是在抓什么东西,口中喃喃道:“哥……我……我好想回去,回三仙岛……回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手却无
力地落了下去,眼角溢出泪水,却再也感受不到世间的风声,感受不到雪落在肌肤上的冰凉触感,再也看不见满天乌云散去,看不到清冷月光重现,夜幕之上星子璀璨……
白澄抱着白箫,手落在他的脸颊上,缓缓擦去他眼角的泪,鼻间发酸,眼前水雾弥漫,声音低低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回去。是我不好,我不该带着你入江湖,不该带你卷入这是是非非。我带你回去,我们现在就回去……”
白澄将白箫吃力地抱了起来,却一个重心不稳朝左侧倒了去。林羡鱼惊呼一声,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两人一揽,轻飘飘落在了长街上。白澄跌倒在地,却再也没有勇气靠近白箫。他就这么坐在冰冷的青砖上,任风吹过他的脸颊,任雪花落在他的肩头发上。
世间一切在这一刻似是静止了一般,那些人迫于林羡鱼的威势不敢上前,站在极远的地方。雪洋洋洒洒,白澄垂着头,发丝凌乱,双眼空洞。他的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心一阵阵揪痛,似是有什么东西被人从身体里抽离,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林羡鱼站在长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