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城中寂静。
林羡鱼与宋微辞别,又给揽雀留了书信,与邢罹和霍白薰仔细交代了之后,便从马厩中牵出踏雪,踏着月色奔宸州而去。
出了越州城,东边天空已显白。晨暮之中白雾弥漫,官道两旁的林中偶尔虫鸣声,却又被山涧流水声压了下去。
林羡鱼快马加鞭,至午时已到了距离宸州不到百里之地的大庸。此处商埠云集,多了些西南之地才有的旷达。街上叫卖声不断,来来往往的人融入喧嚣之中。
虽已立春,风中仍有几分料峭之意。日头也有些慵懒,不知怎得,天色忽然暗了许多。几簇乌云笼罩于头顶,风也大了些。
远山白雾氤氲,城中屋舍伫立层叠,楼宇飞檐料峭,秀丽雅致里多了几许缥缈之意。街上行人脚下略显匆匆,打林羡鱼身边过去了。
林羡鱼来往大庸次数并不多,熟悉的也只有城北那家浮云楼。他一路走了过去,天空中已飘起了细雨,有人给他递了一把伞过来,脸上笑意真挚。
林羡鱼微微一笑,道过谢,继续前行。
至了浮云楼,门口正在招呼客人的小二见是他,忙笑着迎了上来,“林公子,怎么得空闲来大庸了?是歇一夜再走还是?”
林羡鱼将踏雪的缰绳交到他手中,应声道:“不了,有要事在身。”
店小二微
微怔了下,连忙让人牵着踏雪去喂食,自己领着林羡鱼上了二楼靠窗的雅间。也不用林羡鱼说,他添过茶后,便下去吩咐厨房了。
林羡鱼四周瞧了一眼,不由得失笑。自己来大庸算来不过七次,这小二却已记住了他的喜好。这间雅间似乎自他上次来过之后,便再也没人坐过。那边桌上的古琴,手指触碰之下,还是他之前调的音。
很快,店小二已经送了酒菜上来。果然菜式都是林羡鱼先前吃过的,又添了两样新菜式。小二给林羡鱼介绍了一番,为他斟满了酒,便出门招呼其他人去了。
林羡鱼浅浅啜了口杯中清酒,眼眸之中漾起笑意。陈年的醉红霞,出自大庸城最好的酿酒师之手,一年不过十坛而已。
“你倒是会享受。”
一盏酒下肚,一道声音慵懒地传入了耳际。
林羡鱼回头,就见一身红衣的卢宴亭一脸不悦地坐在窗户上,晃了晃手中已空的酒壶,眼睛盯着桌上的酒壶。
林羡鱼失笑,却又有些无可奈何,朝卢宴亭招了招手,“既然来了,就别坐在窗台上招人眼了。”说着,指了指旁边的空座。
卢宴亭翻身进了屋中,落座后伸手打了个哈欠,白了林羡鱼一眼,“你这人,有事总也不说,害我匆忙追了一个早上。”
林羡鱼给他杯中添了酒,也不
问他,执起筷子夹菜。
卢宴亭似乎很不满他的反应,皱眉扯住他的胳膊,嚷道:“林羡鱼,你就不能表现出一点点感动?要不是我师父让我护着你,我才懒得来。”
正在吃菜的林羡鱼抬头,看了卢宴亭一眼,牙缝里蹦出一句,“哦,你可以不来。”
卢宴亭一听这话顿时偃旗息鼓。他若是不跟着林羡鱼,他在宸州出了事,到时候被两位老人家给知道了,还不得把他扒皮抽筋。
吃完了饭,出浮云楼到时候,小二已牵着踏雪在门口候着。见二人出来,没有丝毫的惊讶,将两坛酒递了过来,还有一个食盒。
林羡鱼皱眉,小二却道:“东家说,当年若不是公子,浮云楼早就不存在了。他一直记着公子的恩情,还请公子笑纳。”
林羡鱼也不与他推辞,只让他代自己谢过掌柜,与卢宴亭上了马继续往北边去。
路上卢宴亭问他去宸州的目的,林羡鱼也没必要瞒着他,便与他说了下,听得卢宴亭直皱眉头。宸州方家……当年可差点跻身东岳财富榜前十啊。
林羡鱼走着走着忽然勒住了马缰绳,转身问卢宴亭紫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