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凡随爹回家。到家时，已经六点半钟了。云朵早把饭做好，在锅里热着了。云朵见他们进屋急忙问：“咋回来这么晚？去了一整天。”说着，忙去锅里端饭，季友发脸拉得老长，没说话。去洗手准备上桌吃饭。雅凡看了一眼爹，小声地和云朵说：“张校长家房子换瓦，爹留下来帮着干活了。”云朵一边拿碗筷，一边又问：“那办学籍的事问的咋样，能行不？”雅凡说：“答应了。不过要换地方上，我年龄超了，爹说回来问问，堂哥家的影萍不是不念书了吗？看看能不能顶用她的。”
季友发一直没有说话，洗完手，上炕坐到桌前。云朵把饭菜都端上了桌，也上炕坐下。雅凡坐到炕沿上。云朵看着季友发说：“明天咱带雅凡过去问问。你今天好像挺累，吃完早点休息。”季友发拿起筷子突然往桌子上猛的一摔，说：“我何止累，我这辈子求过谁！”他又拿起筷子指着雅凡说：“都是因为你，我低三下四的去求人，还要给人家干活。考不上是你没本事，没那个命。在农村种地咋就不行了，你看刘文家三丫，有地种，民办代课老师，有工资拿，不挺好吗。瞎折腾什么！”他气哄哄地对云朵说：“酒！”云朵知道季友发脾气大，她给雅凡一个眼神，说：“给你爹倒杯酒。”雅凡下地，到地上的座柜上拿了一瓶酒，到了一杯给季友发。季友发一口酒下肚，脾气一点没小，接着骂雅凡。翻来覆去都是说，因为雅凡让自己低三下四的去求人。说自己当村支书时，只要低头认个错，就不会被拿下。但他就是不认错。这种低头求人的事他这辈子都不想做。
雅凡第一次见到爹这样发疯骂人。她知道爹脾气不好，打过哥，打过姐，也打过妈，但是没打过她。爹都是用武力解决问题。第一次用文的方式，骂了她半小时。一边喝酒吃菜一边骂。雅凡眼泪一直默默流着。她不敢反驳，甚至不敢大声哭。饭一口没吃，眼睛已经哭到红肿。云朵也不敢刺激季友发，她知道在季友发喝酒的时候，你和他讲不出道理来。云朵靠近雅凡小声说：“你爹这辈子没求过人，他原来当村支书，张校长都得听他的。现在他上赶着给人家干活，所以心里不舒服！”她替雅凡摸了一把眼泪说：“别哭了。就当啥也没听到，不理他。骂够了，就消停了。”
雅凡一夜都在悲伤的情绪中度过的。第二天起来时，眼睛还是红肿的。爹妈都早起来了。云朵屋里屋外忙着早饭，还有给鸡鸭鹅喂食。看见雅凡起来，对季友发说：“趁现在不忙，给孩子去北安跑一趟吧。别耽误孩子开学。”季友发脸还是阴沉沉的。云朵看他不说话，又说：“你不去，我去。”季友发说：“我去！”看了一眼雅凡说：“赶紧收拾，吃点饭好走。”雅凡一句话也不敢说，按爹的要求，抓紧收拾，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