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队长:“……”
姜大队长觉得屁股下的椅子长出了根烧红的钉子,钉子从屁股直穿头顶,掌心冒汗,心头冒火,想想狠狠的跺几脚骂几句人。
陆轲很体贴的帮他开了窗子,“姜叔,虽说保护女知青的人身安全是您这个当大队长的责任,但明戈和我以及我们所有的家人都感谢您对琳琳的回护,所以抛开公事和孟庆辉不配位的事单从私情上论,我们也维护您。我们截断他在外头的路,您在村里多张一只眼可好?”
姜大队长不能说“不好”,可说“好”会显得更傻。可不就是傻,那是个祸害他早就知道,可他没法子,“两个亲叔都拿他没法子……横,蛮,还就能哄了……都是穷闹的!” 姜大队长只能叹气,“他还是民兵排长——”老头又补充,终是掏出了自己的烟。
“抽这个,”陆轲从旁侧拿出了一整条大前门给他,“马上就不是了,穷是能摆脱的,但摆脱贫穷的同时更需要端正民风。”
“摆脱贫穷,端正民风”,姜大队长一路上都在烟雾里思索这句话,直到被周炳的举动惊醒。
小伙子一声不吭地当着农机站几个技工师傅的面将那台半新的拖拉机拆了,拆的七零八碎,然后修,然后换零件,然后组装出了一台面上四成新、内里十二成新的拖拉机出来。
技工师傅们先是鄙夷的看,然后给他端来了小板凳,然后用大茶缸子给他沏了茶,再然后就是拉着人问东问西不让走了,最后站长都出面跟姜大队长商量想把人弄到农机站去。
那哪行?这小伙子不光会修车还会挖河还会盖房呢!姜大队长头一回在外头被人这么高看,腰板挺直,个子都高了一寸。
“有事尽管到村里寻,尽管到村里寻!”
姜大队长自豪的挥手,没挥完发现小伙子被陆轲拉到破车上开起来跑了。
姜大队长坐拖拉机回来的,那辆重新组装的拖拉机,确实声音小、颠簸小,速度还快。
两辆拖拉机投入秋收。
拖拉机手有四个,明戈和李钧一组负责上午,陆轲和兆钦一组负责下午,顺便还带了两个小伙子,要培养新的拖拉机手,一边开一边教一边听故事。
人在累傻的时候说话就没了荤素,哪样最能提神说哪样,哪个最能解乏说哪个,故事里猜的蒙的居多,但你可不要小瞧了大婶子们的想象力。
他们能从东家的嫂子今天骂了几回孩子推测出她头天晚上做没做那种事,能从西家晾衣绳上的衣服推测出他家媳妇的月事哪天来,更能从孟庆辉出入他兄弟家栅栏门的时间长短推测出他发生了什么事。
陆轲将头顶的草帽拉下来蒙住脸,心中轻笑:我家琳琳的药,还想好?做梦!
然后他又听见了两个往下卸玉米棒子的妇女小声议论的话,
甲:上头那个跟人跑了这个能好做亲?
乙:可不是咋地?一听说有个跟人跑了的姐,长得再好也没用,谁愿意娶个这样的媳妇回家!这得亏是娶前跑的,这要娶进门,那丢的可就不是一家的人,是两家喽!
(说话的人在撇嘴——这是装睡的陆卦师从她的腔调里咂摸出来的。)
甲:真不知道跑哪去了哈,两年多了吧都,也不露面儿,连个口信儿都不带让人捎的……
乙:跑都跑了咋还能让人捎信儿,要说先时还真没看出来,说亲的时候都好好的,说跑就跑,一个她,一个东头二牤牛家的大妮儿,那几年,咱村长得最好的就是她俩了……
甲:可不——行嘞,卸完了!小河子——
妇人不好招呼盖着帽子睡觉的陆知青,就叫学开拖拉机的小河子。
“两年前?婚前跟人跑?又是婚前!”陆轲在心里琢磨,琢磨完就去姜家找姑姥娘求证。
老太太不知道他俩为啥三天两头弄些稀奇事来找自己打问,但侄孙女婿问的事她自然得一五一十,一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