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的眼睛,这不光是礼貌,主要还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他心中的情绪……声音也是,你的声音很好听啊,所以要尽量流畅地表达,语言要连贯……现在没有书我先教你背几篇文章好不好?等你脑子里存的东西多了说出的话也就有了内容……”
这是翠红第一次看清自己的模样,原来自己不傻,不丑,她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清醒没这么高兴过,就像看到了一束光,闻到了一树一树的槐花香。
明戈他们上了一天的工,至傍晚时赵琳才见到他。
感谢火车皮,让她想着带了双雨鞋,高筒的雨鞋,这是赵琳在海城从未穿过的鞋,不透气、憋得慌,但全靠了她自己才从姜家走到大队院子。
这是怎样的路啊,赵琳觉得这不能算是路,该叫做沼泽或泥塘,真的是泥,踩一脚就能带出来一团的泥,姜家奶奶说这叫老淤泥,黄土的老淤泥。说起这个她就又骂姜满囤那个傻大羔子,骂他只知道听上头的话锄地薅草,不知道从南河滩拉点沙土过来把路垫垫,“等着吧,等着秋收的时候崴了马蹄、崴折了车杠他就知道啥是啥了!”姜家奶奶这么说。
听那响动,“噗嗤,噗嗤……”,比不会拉琴的人拉出来的音调还能刺激人的耳膜。想念六哥的琴音。
大队院子正中围了好几个人,或站或蹲的跟雨后的蘑菇似的,好在这里铺了碎石子,否则赵琳觉得等他们起身的时候脚底下或者屁股底下必定是粘了个泥坨坨,拔不动了。
看见她露了个头,远远的站在后头的王明戈就几步走过来将人给迎到了旁边去,“怎么不等我去接你?”
“我几岁?”赵琳偏头看着他笑,“干什么呢这是?上了一天工打架了?”
王明戈爱跟人打架,赵琳经常这么问他。
“我只为了你打架,”王明戈背对着那些人抬了手蹭她的脸,有香皂的味道飘过,显然已经洗过澡了,“一群只知道做无用功的傻子,今年把土从这边挖到那边,明年再从那边挖到这边……兆钦和周炳正在给他们上课。街上没人的时候不许独自出来。”他又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