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回来时,脸色愈发惨白,步子也有些踉跄。
秦诗诗的话还在耳畔回荡,像淬了毒一般,让她猛然察觉,自己好像搭上了一条毒蛇。
主屋里的灯火燃的正旺,莲心缓了缓心神,终是踏进了屋子。
“夫人这处我来便好,你无事便先下去吧。”
白芨被她挤到一侧,还未来得及出声反击,却见她三两步向前,替宋婉江满了茶,又递了条温热的帕子,动作一气呵成。
“这两日奴婢身子不适,没能一直陪在夫人身侧,昨日领了夫人的簪子,心中愈发愧疚,不知夫人可会怪奴婢的懈怠?”
看着一脸凝重的莲心突然跪地,眼睛里瞬间溢满泪水,宋婉江似有片刻沉思,玉指在桌上轻点。
“夫人定是已经恼了奴婢,是奴婢不好,但奴婢会证明给夫人看。”
“起来吧。”宋婉江淡淡道:“今日你也受了罚,明日再过来伺候。”
“是,谢谢夫人!”
白芨对着莲心离开的背影轻轻的“呸”了一声。
她可没忘,之前这莲心是如何仗着大丫鬟的身份来羞辱她的。
“夫人,这莲心今日刚受了这样的屈辱,按她的性子来说,怕是得在屋子里哭上好几天才是,怎得突然来给您表了个忠心?”
“她适才那样子颇为急切,不像是装模作样。”
宋婉江看向冬青,轻轻动了动窝了许久的身子。
“你们盯紧一些,我的贴身物件不要让她碰,吃食上也注意着点,尤其是冬青,你与她同住一屋,若是她真去了百花阁那头,要不了多久便能露出马脚,到时候也能让魏庭鹤瞧瞧,他的表妹,可比我厉害多了。”
“夫人,其实我觉得大人他这两日...好像跟之前有点不一样了。”
“他的心思不是你我能琢磨的,何况不一样了又如何,能将那半年时光抹去吗?”
顿了顿,宋婉江又笑道:“不说那些了,不过我一直好奇,之前那莲心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帮赵氏做事的,毕竟那篱清院里,早已被赵氏折腾了个干净,实在没什么油水可以让她捞。”
冬青和白芨对看了一眼,咽下了适才的话头。
确实是她想简单了。
自家姑娘是如何从满怀欣喜到心如死灰的,她明明看得一清二楚。
眼下那左相大人不过来了这碧柳院两天,自己竟然只想着姑娘能同大人和好,差一点就忘了姑娘吃过的苦。
想罢,冬青心中满是懊恼,赶忙顺着自家姑娘的话头。
“许是更早之前吧,那赵氏一肚子坏水,咱们篱清院里,又那么多见风使舵的下人。”
更早之前...
魏庭鹤踏进碧柳院时,宋婉江正抵头靠坐在雕窗旁。
乌黑的长发乖顺的披在脑后,偶有碎发贴在唇角,映的她肤色愈加白皙。
魏庭鹤突然有些口干舌燥,倏尔想起适才在宫宴上,昱安帝让舞姬来替他倒酒。
那女子腰如杨柳媚意尽显,可刚一靠近,就让他起了抗拒之意,只恨不得长剑出鞘,抵住来人的脖颈。
“大人饮酒了?”
宋婉江鼻尖轻动,眉头微蹙。
喝过酒的人最容易冲动,宋婉江斟酌着语气,不想在这个时候惹恼他。
“在前院换洗过了,还能闻见?”
宋婉江点点头,刚起身准备进里屋,就听见他唤来苍术备水。
可她没有丝毫停顿,只想离这个人远一些。
魏庭鹤瞧见宋婉江没有丝毫停留的步子,突然又有些恼。
她屋子里写去给江中吴府的信,她暗地里做的那些打算,魏庭鹤清清楚楚,可她宁愿像无头苍蝇一样一点点自己摸索,也不愿来问他半个字。
甚至连上次她偶遇的那名男子身份,他也查了个清楚。
若是让宋婉江知晓,她定是会欣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