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玄衣的裴璋立在他们身侧屋檐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一张俊脸面无表情,就像是天上的神明在看地上的蚂蚁。
闻玥朝宋涧身上靠了靠,攥着他手臂,“你来时,是不是被什么人盯上了?”
虽说她和宋涧有婚约在身,但成亲前私会未婚夫的事一旦被人发现了,她的闺誉一定会因此受损。
“我向来小心,怎么会被人盯上?”宋涧皱紧眉头,见闻玥柔弱无骨靠在他身上,又有些心猿意马,逞威风的话脱口而出,“有我宋哥儿在,谁都动不了你!”
话音刚落下,一个石子就从天而降,刚好砸在他头上。
宋涧吃痛地叫了一声,抬头看去,就看到屋檐上迎风而立的男子。
对方用弧度完美的下巴对着他,那双比夜还黑的眸子里凝结着森然冷意,死死将他盯住,仿佛下一刻就要手起刀落取他性命。他好不容易在闻玥面前逞起的威风,因为对方这一个冷冽眼神,瞬间灰飞烟灭,化成色厉内荏的一句:
“你,你是谁!居然敢用暗器袭击朝廷命官!”
一个石子,居然也有脸说成暗器,真是一个信口雌黄的卑鄙小人。
前世时的他和闻萱,还有整个镇北王府,都葬送在了这个卑鄙小人手中。
那日他带兵与忽然进犯大梁边境的匈奴人作战时,得知父亲死于叛徒手中,镇北王府被摇身一变成了钦差大臣的宋涧带人围住,他不顾仅存的部下阻拦,毅然决然杀进重围回了王府,原想豁出这条命也要让闻萱逃出生天,可他终究还是来迟一步。
宋涧以闻萱和王府一众下人的性命相逼,逼迫他放下了剑。
然后,宋涧面带快意告诉他,原来在闻萱出嫁路上劫走她的流匪是宋涧的布置,夺走她清白的人就是宋涧。
而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闻萱在得知真相后歇斯底里的模样。
她的悲痛欲绝,燃起他的满腔恨意。
他恨宋涧,恨到心在滴血,恨到将这个小人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平息心头之恨。
而他恨宋涧,不只因为宋涧玷污了他最珍贵的宝物,也因为宋涧将她的心伤得这么深。
即便她负了他,他都不舍得这么伤她,宋涧一个外人凭什么?
宋涧仰着脖子,见裴璋不说话,还以为他怕了,冷笑道,“你一个地痞流氓,仗着自己有点三脚猫的功夫,就敢在本官头上撒野。有本事你就自报家门!”
裴璋面如冠玉的脸上,蒙了一层宛如冰霜的阴影,俊美的眉目愈发冷冽,薄唇轻启,声线低沉微哑,宛如剑鸣:
“我是镇北世子,裴璋。”
不过短短两句话,就让宋涧偃旗息鼓,喉结还颤动了两下。
他愣了一会儿,然后满脸狐疑,打量着裴璋。
闻玥也在抬头审视这个忽然出现的男子。
这名男子身形高大挺拔,玄衣墨发,神情冷峻,不怒自威,看着就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可比,眉宇间那份恣意不羁的气度,也绝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京中纨绔能够相提并论。
但他又不给人武夫鲁莽粗鄙的感觉,一张脸是无可挑剔的白皙俊美,剑眉凤眼,眸若寒星,熠熠生辉。
这个男子,莫非真是镇北世子?
她暗暗咬唇,又不由得在心里拿他和宋涧比较起来。
宋涧也生的一副好皮囊,端的是清俊儒雅的风姿,再加上眉目如画的一张俏脸,在华京士大夫的圈子里,素有美男子之名。
闻玥往日看宋涧,是怎么看怎么欢喜,可见了一身北疆烽火气的裴璋后,她却觉得宋涧与之相比就是少了那么几分味道,变得苍白单薄了许多。
“空口无凭,你如何证明你是镇北世子?”宋涧越想越觉得镇北世子不可能进京,眼前的男子一定是冒牌货,却又被裴璋的气度震慑,不敢把质疑的话说得太狠。
“就凭我手里这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