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你舅舅和妗子也要为杏儿的将来考虑!”程朱氏见儿子发呆,以为他还在为前几日被索要巨额彩礼钱的事情而生气,笑了笑,语重心长地叮嘱。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住深山有远亲!”既然都活在这个世上,又何必强求周围的人都心志高洁呢。左右今后小九出息了,别人不会再用白眼看自己母子了,也就罢了。太执着于过去,反而让自己活得不开心。
想到这儿,她觉得有些事情还有必要跟儿子提一下,指了指院子里的柴堆,笑着说道:“前街的张铁匠听说你当了兵曹,特地送了一把单刀和一把处理柴草用的斧子来。他说以前人老糊涂,经常做错事情,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别给他一般见识!狗街疤瘌头他娘也来过,送了我二十个鸡蛋。他们家日子挺难的,我没敢收,但答应等你闲下来,就过去看看疤瘌头。他那天被雨淋了脑袋,肚子中憋了痰气,到现在还没清醒过来!”
“娘,我知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不会找别人麻烦。况且我刚被县令大人提拔起来,也轻易不能惹事,以免让人觉得我恃宠而骄!”程小九放下饭碗,非常认真地保证。喝了太多的酒,他的头到现在还一直昏昏沉沉的,但心里边的那根弦儿却一直绷着,丝毫没敢放松过。
“你知道轻重就好!”程朱氏很满意儿子的表现,笑着夸赞。回头又指指小九的床榻,继续说道“蒋老爷派徒弟送了你一匹绸和一匹锦。赵记米店送来一麻袋褐米,说是给你熬粥用。常家肉铺送过来两整块熏好的干猪腿,王家书肆的伙计说不知道你喜欢收藏什么样的古卷,所以送了一套笔墨纸砚,还有五百个肉好…….”
她说一样礼物,小九点一下头。说一样,小九点一下。直到小九把脖子都点酸了,这一下午收到的礼物居然还没点清楚。看着儿子那茫然的模样,程朱氏叹了口气,低声总结, “礼物和礼单我都给你放床边上了,回头你自己去看吧!”
“嗯!”程小九觉得脑袋里边乱哄哄的,好像有一窝蜜蜂在来回爬动。不过才当了半天兵曹,居然就能收如此多的礼物!这从天而降的财富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记得自己小时候,身为郎将的父亲也没收过这么多的好处。莫非是世道变了,人越来越学会了客气?
“小九啊。当年你阿爷做将军的时候,娘可从来没见他收过人这么多好处。他们不会想让你做别的事情吧?”终究还是不放心,程朱氏犹豫了片刻,皱着眉头提醒。
甭说现在还醉着,即便在清醒的时候,关于这个问题,程小九也给不出确定答案。他确信无功不受禄,也相信有‘所予,必有所求’。可自己这个家,连房子都是租来的,别人对自己还能有何所求呢?
为了让娘亲心安,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低声回应,“也许他们把我这个临时提拔起来的兵曹,跟县丞的位置弄混了吧,所以平白给了我许多贺礼,以便将来更容易交往。不过我已经借蒋老爷的口给衙门里其他人递过话去,只管帮县令大人练兵,不插手他们的份内之事。应该也不会惹人憎恶!”
听儿子这样知道进退,程朱氏也慢慢将提着的心放回肚子里。这个家,已经没有任何值得别人图谋的东西了。眼前这些飞来横财,最差不过是大不了再飞走而已。只要母子二人都平平安安的,就是难得的福缘。
拿起儿子已经喝空了的汤碗,她径自去用冷水冲洗。猛然抬头看见灶上供奉的神龛,想了想,又叮嘱道,“小九,先别去睡。洗完了手,给灶王老爷上柱香。你刚刚上任,求他多在老天爷那边美言几句,今后也好步步高升!”
“嗯!”程小九听得心里暗自好笑,还是顺从地站起身,走到灶台边,劈了三根娘两个日常用来顶替香火的竹篾子,用火种引燃了,恭恭敬敬地插到了灶王老爷面前。
前路是福是祸,他自己看不清楚。但人做事,天在看。只要自己做得不亏心,也不怕有什么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