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成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除了风掬樱正坐在他那用来计算人头数的那堆木头上摩挲着自己的剑之外,其他的人都已经去了坟里。
“我好像,起的有点晚。”宗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不杀人,我做什么啊?”风掬樱嘴里嘀嘀咕咕,“好无聊!我好想砍了你!”昨晚那个静静说话的风掬樱又不见了。
宗成配合地露出惊吓的表情。“你是不是杀人太多,精神失常了?”
风掬樱不再看他,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前方无情冰冷的荒漠。
“人总不能一成不变,宗成,我想了一晚,我忽然想离开这里了……”
宗成愣了愣。“真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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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这不好吧这……”补给营书记员舒慈看着那书生在补给分类簿上勾勾画画,大皱眉头却不敢直说。
宗成充耳不闻,被他勾画的全是对比黄羊之类而言稀少的物资。
坐在一旁柔软的羊绒上的风掬樱面色不善地看着舒慈,”我的剑在路上染了风尘,需要擦一擦,用你的皮肉擦如何?听说人的皮肉是世上最好的抹布。“
舒慈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这位年纪大约三十来岁的白白净净的书记员还是头一次见到传闻中声名鹊起于豁沐走廊的风掬樱和她旁边一直跟着的神秘书生。
尽管眼前是个妥妥的少女,但却完全没有天真无邪,那一身掩盖不住的冰冷杀气和常年混迹沙场的成年战士比起来只强不弱,舒慈暗叹可怕——果真是豁沐走廊里熬炼出来的魔鬼。
“额,这个,风队,这些物资,今天晚上之前,保准给您全送过去!一样儿不落!”他苦着脸。
被人拿来当擦剑的抹布,这要命的鬼事可绝对不行。
关键是,那名少女似乎不是在开玩笑。
“啊,原来补给里还有醉千秋的吗?”宗成看着分类簿册,忽然惊讶,“我来这儿七年了,还没见过这酒。”
“额,这是最近几天皇帝陛下亲自拨给豁沐走廊这边将士们的,就是有点少,只有一百坛……啊,不过也就是分给上等小队和优秀兵团的了,你们小队名震豁沐走廊,我们也有分配的,完全不用担心!”
舒慈话说得圆满,可他心里已经意识到了大事不妙,今儿个这两位一进门就抄起分类簿子点补给,大有把补给营掏空挖净的架势。
现在又给他瞧见了十分的美酒,就像野火见了风,势头想必更要猛烈了。
果然。
“一百坛啊!宗成,一百坛呢!”风掬樱正用剑裁下一片羊绒,然后慢慢擦拭剑身,“羊绒不怎么好使啊。”
宗成笑了笑,看向舒慈。
舒慈立刻满心惊骇,皮肉抹布——想想就让人战栗。
虽然对眼前两人的实力和摸不清的脾气秉性心有忌惮,但舒慈还是硬着头皮大着胆子道:“风队,一百坛,对比起将士的人数,真的太少了,按规定,排名前十的精锐小队,每队也只分配两坛。”
然后他看到少女一下子冰冷起来的脸庞和似乎更加阴森了的双眼,不自觉浑身抖了一下。
“啊……不过,风队带领的小队谁人不知,是精锐中的精锐——三坛,两位可以划三坛走!”他无奈地瘫坐在椅子上,“唉,两位就饶了我吧,我只是个小小书记员。”
风掬樱眨眨眼,丝毫没有对舒慈的惨兮兮的模样产生一丁点儿的同情。
她想起了舟年曾说过的话:队长,自打来了坟上,喝的酒全是土酿穿肠阳炎,有滋味是有滋味,但喝多了也没劲,听说咱们国家最好的酒,当属宫廷酒匠特制的醉千秋,等出了坟,有了钱,一定要去大城里喝一下,看看什么味儿!
醉千秋,虽是宫廷秘酒,却也是对外出售的,每年只售一千坛,价格昂贵,风掬樱是见过这种酒的,来豁沐走廊之前,宗成带着她走南闯北,有幸品尝过这酒。别的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