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丘，沙砾，萧索迷烟，这里是紫色公国某支小队的营地所在，后方是紫色公国的领土，前方便是那著名的豁沐冢了。
临近落日时分，一个与这戈壁飞沙艰苦卓绝的环境格格不入的白面书生蹲在帐篷外面，用一把匕首在一段木头上刻下一道一道痕迹，一丝不苟。
“要划满了吗？”一名正在翻烤黄羊的男人望着这边，沉声问了一句，他的额头偏左的位置有交叉成十字状的两道狰狞疤痕，由于其中一道逼近眼角，他的左眼略微耷拉着，但里面精光慑人。
“是啊，又要划满了。”书生声音低沉。那上面每一道刻痕，都代表着一缕亡魂，刻木计命，是这书生的日常消遣。
突然他像是感受到什么一般，抬头望了望逼近营地的一道修长身影。“你们队长回来了。”
清风在如血的黄昏中燃烧成夜雾初生，有少女提头而归。
————
“我猜驱虫香大约是不多了。”少女扔下两颗头颅，取下身后的长剑，“所以去补给营绕了一圈，取了一些回来。”
这里太荒凉了，蚊子常常成群结队出没，一些小型兽类或者飞鸟，都敌不过大片的血蚊。
驱虫香被点燃，很清的香气弥漫在营帐中，令人神怡，却对蚊虫一类有致命伤害。
疤脸男人起身，将一只羊腿递到少女手中：“新烤的，味道还不错。”
书生也走进营帐，顺手把自己的匕首递了过去。少女嗯了一声，接过羊腿和匕首，大快朵颐起来。
“舟年，时生没在？”少女吃肉的模样一点也不赏心悦目，甚至比那疤脸男人的吃相还凶残。
舟年，是疤脸男人的名字。
“时生去送人头了，我在这烤羊，等你们回来好吃。”舟年说道，同时轻描淡写地看了看少女扔下的两颗头颅，一颗血肉模糊得辨不清男女，另一颗是一名年轻美丽的女子头颅。
送人头，紫色公国的军功，按人头算，并且人头的价值也按照其主人的身份有所不同，普通战士的头颅，最强也不过是十银，而灵师的头，最下等的也值三十金。
“这两颗头……战功营你没去？离着补给营很近的……”那书生替舟年也是为自己提出了疑问。
少女从羊腿中抬起脸来，“宗成，帮我把这俩人埋了，嗯，埋一起。”
叫做宗成的书生面露疑惑，但动作很快，他抓起两颗头，认真看着，“这俩人……埋在哪？”
“随便。”少女挥一挥手，“去吧。”
宗成便不再多问，径直向豁沐走廊走去，去大坟里挖小坟，听起来真不错。
“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给敌人挖坑做墓，这感觉很怪异，就像是在给自己挖坟。”宗成浑不在意地说着不吉利的话。
也许见惯了刀下死人，便总觉得那便是自己的结局。
宗成前脚刚走，后脚一个粗犷大汉便走了进来。是时生。
“队长。”时生跟吃肉的少女打招呼。
少女不做声，只是微微点头，眼睛都没看他。
时生习以为常，拉开身后的背囊，倒垂，哗啦啦一阵金属撞击声，落地是一堆金币。
舟年凑上去。
“分钱了。”时生道，“你搞的人头这次更值钱一些。”
“我猜到了，那个拿长枪的灵师不简单，他的头占了大头。”舟年笑道，“不过还是对半吧，杀他你也出了力。”
时生想了想，“行，下次再有这样的货色，我做主力，你辅助我。”
俩人迅速议论完毕，便开始坐地分赃。
片刻之后，瓜分完毕。
“金子的声音很好听，战功营书记员落笔记功的沙沙声更好听。”时生捏着两枚金币，摩挲出刺耳的声音。
已经吃了一整个羊腿的少女停下嘴，抬头，皱眉。
时生顿时收起了金币，摩擦声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