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北坐在图书馆面对空白的信纸几次提笔又放下,眼看着陆续有人离开,他抹了抹脸,拿起了笔。
亲爱的珈珈:
你现在还好吗?听姐姐说你在团委上班,想象不出每天都做些什么工作。
记得你曾经说过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但是绝对不会把任何一个工作做坏。我觉得很惭愧,我总是很情绪化,对人和对事都一样。
目前这份工作虽然不是很喜欢,但是也坚持做了下来,为了生存。
我在银行国际业务部,算是专业对口吧,领导和同事都很好。
对了,我又开始画画了,不知道意味着什么,最后一次画画就是寄给你那幅自画像,还在吗?如果不想留了,就直接撕碎扔掉吧。
我们各自在大陆的南北两端,我这边穿着衬衫都不时会湿透,你那边的枫叶红了吗?如果下雪了,请告诉我。
很想念你。
北。
1992.9.29
第二天上班经过前台时,东南北把信封交给小杰。
"这么快就回信了?你对象吧?"小杰用烟台话和东南北说,东南北疑惑地看着她。
"昨天有你一封信,我和报纸一起送到你部门。我特意看了,是江省雪城寄来的。"小杰吐了下舌头说,"还有,哥,我们几次老乡聚会你都没去,不是有新对象了吧?"
"你就关心对象什么的。"东南北说,"我一发工资就请客,你跟他们说声。"他说完迅速回到办公室,在报纸堆中找到了一封信,一看熟悉的字体,正是齐珈珞的。他从底侧封口打开信封,抽出信纸。
亲爱的北:
又很久没有你的消息了,不知道你现在过得好吗?不过电视里经常能看到深圳的新闻,想是应该不错吧?
我碰到了姐姐,她告诉了你的工作单位。我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写这封信,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要和你说什么,只是多年的一个惯性,想说点话的时候总是第一个想到你。
你把我变成了自己都不喜欢的人,不是在怪你,只是真实的感觉,其实也不完全是你的责任,所以我更苦恼。
我们认识了那么久,发生了那么多事,你让我对以前坚信的开始怀疑,坚定的开始动摇,坚持的开始放弃。
你身边一直围绕着女孩子,这不是你的错,我当时也是围绕在你身边的一个。但是你能分清你到底喜欢哪一个?爱哪一个吗?对于不喜欢的、不爱的坚决地拒绝了吗?哪怕很残忍。
我不要你的海誓山盟,你也从来没有承诺过我什么,就像我也做不到一样。我也不要你为我守身如玉,这点我做得比你好,但我也知道这违反人性。
你每次来了就来了,走了就走了。当你了无音信时,我经常做最坏的打算,会不会不在人间了?我还要继续等下去吗?那些残缺的记忆能支撑我多久?但往往就在我心静如水时候,你投下了一颗石子;在我满怀期待时,瞬间又会心如死灰。
我都快忘记你长什么样了,只是那幅自画像还不时提醒我这世上曾经存在过一个人,他对于我有特殊意义。
我们到底怎么了?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给我回信,说好多话好多话那种。你说什么我都会信,但你从来不骗我,我希望你能骗骗我,给我个幻觉。
你还爱我吗?
还爱着你的珈珈。
1992年9月25日
落款是个红色的唇印。
回到住处,东南北从墙角的一个纸箱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一本新华字典和一支"英雄"牌钢笔,还有几封信和一张齐珈珞的四寸黑白照片。照片里的人三七分短直发,椭圆脸,弯弯的细眉,黑黝黝的眼睛,小巧的嘴,似笑非笑地看着东南北。
东南北随手抽出一封信,右上角的邮票是向右横着贴的,他急忙掏出刚收到的信,发现邮票是倒着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