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苏月一行人整装待发，浩浩荡荡的队伍行进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到了距离冀州军营只剩下一里路的地方。这期间，她接连望了几眼人群，突然抬眼问苏遇：“陈默舟呢？”
“刚还在这儿呢。”苏遇随即四下张望，并未寻到任何踪影，他随着记忆思索，刚刚还看见陈默舟站在前面车队胖碧昂喝水，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不见人影。
苏月心中暗自一惊，连忙起身去寻找，忽见前方密密麻麻的草丛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她微微放慢脚步，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拨开杂草一看，竟然是陈默舟。
只见他全身发颤，双眼迷离，嘴里念念有词，犹如惊弓之鸟，自言自语道：“我不是懦夫，我不是……”或者是再次受到了惊吓，他看见苏月吓得拔腿就要跑，幸亏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又被赶来的苏遇一手刀打晕了。
“你竟然会武功，还真是深藏不露。”苏月微微一怔。
“阿月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呢，不过，有些想要隐藏的事终是藏不住，终有暴露的一天。”苏遇话锋一转，心中有些感慨，不紧不慢的说了这一句。
苏月不想费力去猜苏遇想说什么，也许是不想回忆起以前，暗夜行走，事事谋算；也许是平淡的日子过得久了，就要忘记自己往日的面目……无论如何，此情此景，她只专注陈默舟，她看了一眼被苏遇扶着的他，方才平复慌乱的心。
苏月看见远处有一人匆匆迎了上来，从他如此紧张的程度来看，他定是知道些什么，便问道：“陈将军，他这是怎么了？和去年的那场仗有关？”
陈见没想到苏月问的这么直接，又想起侯爷吩咐他保护好这位苏神医，便无所顾虑了，缓缓说道：“世子自去年那场战争之后，情绪不稳，时常陷入惊恐之中。”
闻言，苏月不由得想起自己初入战场的那些年，每夜噩梦连连，梦中尸横遍野，每一张清晰的面孔都在问她为何不救他们？这世上从来没有战无不胜的少年将军，只有踩着森森白骨，手握千万条生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人而已。
“去年那场仗发生什么？”苏月回过神来，再次问道。
陈见摇了摇头，吞吞吐吐，顿了顿又说道：“当我们……我们赶到时只看见世子跪在血淋淋的地上，怀中抱着柳姑娘的尸体，嘴里默默念着‘我不是懦夫’，而他的周围，五千先锋营将士的尸体堆积成山，血流成河。”
“街上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苏月问得急切。
“五千先锋营皆是冀州儿郎，他们觉得世子只为私情，不为家国，白白害了那么多性命，世子不辩解，不反抗，任由他们打骂，而侯爷也不好插手。”陈见说道。
“这位柳姑娘可是世子的心上人？”苏遇好奇的发问。闻言，陈见默默低下头，又抬眼看看苏遇再看看苏月，脸上浮出为难的表情，迟迟没有开口。
良久，苏月的视线从陈默舟的腰间移开，晶莹剔透，白里透出一点绿的玉珏，她再熟悉不过，那是北临有身份地位之人才配有的玉佩。“柳姑娘可是北临人？”
陈见一惊，而后微微点头，才慢慢说道：“柳新颜，是世子的朋友，她医术高超，救治过许多将士的命，可好景不长，有人指认她是北临大将军之女，来此欲图谋不轨……”
一年前，陈默舟在冀州战事接连失利，流言四起的各方压迫之下，偷偷从牢中带走柳新颜，把她乔装成普通士兵，欲送她离开是非之地，却突然遭到北临大军的围剿，任由柳新颜如何求她的哥哥放过陈默舟，都无事无补，他们拼死突围，如困兽犹斗，所有人都在倒在他的面前，包括柳新颜……
陈默舟永远记得柳新辞临走时那一副轻蔑的表情，他脸上挂着渗人的笑意，像是在看一个任由他摆布的玩物，他放过他，只是突发善心，想看他疯魔，一日日的沉沦。
“好